狼群顯然有所畏懼,訓練有素地穩定陣型,恍然間霜晚感覺自己置身銷煙戰場,迎麵而來是敵方萬千將士。陣法旋轉,眼花繚亂,同一方向跑動的群狼,心念一動,開始有幾隻零散脫離,與群狼背道而馳,相反跑動。身影交錯,混淆視聽,看似毫無規律的逆向,然後回歸,再由另外的狼逆向奔跑,錯綜複雜,霜晚隻覺頭暈眼花,亦真亦假,看不分明。
交錯,旋轉,替換,變位。一群畜生將人所能利用的最高智慧運用自如,並用其為主效力,斃殺對手。垂眼躊躇,霜晚自愧弗如,知道自己處境危急,不敢坐以待斃,隻能先發製人。
霜晚纖腰一扭,翻腕之間,長鞭如探穴靈蛇,直劈陣隊。呼嘯陣陣,破風尖銳,探入環陣的長鞭將幾匹狼掀出戰場,借著長驅直入的猛勢,霜晚踏步一轉,平向劈出,一招“橫掃千軍”深入敵中,毀得狼群潰不成陣。
再次傷亡,幾匹領頭狼齜牙低吼,原本即將恢複的環陣迅速止息。狼群再次列隊,以環繞之姿,圍困霜晚。不同以往,它們各自站定,嚴守己任,風雨不動。
長鞭揮出,慣性難改,撲空閃避狼群後極難快速收回,霜晚火候尚淺,身法遲緩,不足以如影隨形而動,故而破綻驟現,破口大開。
幾匹狼脫出包圍向霜晚襲來,分別逼向頸項,腰間,大腿,處處要害。霜晚大驚,抽身閃避,一時狼狽不堪。險險避過,一波未平,卻一波又起,又一批狼離弦竄出,角度刁鑽,向著握鞭手腕,背脊,腹部衝殺,全為軟肋。
霜晚正欲以攻為守,搶占先機,然而不待發動,前一批狼經過飛竄已悄然近身,長鞭畏懼鞭長莫及,更難顧遠水近火。外圍群狼虎視眈眈,靜候更大破綻顯現,一旦一隻得手,或是霜晚彎身倒地,即可一擁而上,讓雪地綻放豔麗奪目的血花。
兩害相權取其輕,霜晚不得不動作身法,抬腳發力,將近處幾匹狼生生踹出,攻擊不減,距離又開。不及欣慰,或是查看腿部不慎被刮出的爪印,短兵相接,勢眾者優,霜晚已能深刻體會。手腕處傳來痛徹心扉的撕裂感,她清晰感受到一口獠牙刺入的疼痛,肌肉絞緊,骨頭碎響。
強忍回即將流下的淚水,甚至對死死咬住手腕的獠牙不管不顧,霜晚催動殘存理智,揮鞭斬殺,步履慌而不亂,舞出數道白光,無孔不入無堅不摧,赫然是名動天下的“連峰去天”,隻是威力較於登峰造極的傳授者,僅算三成發揮。
三成功力不過登堂,然而足以退敵,霜晚抬手劇震,死扣於腕上的獠牙被迫微鬆。帶著蠻橫噴薄的怒意,霜晚手臂舉起,將凶狠的狼提到半空,內力爆發甩震,狼被猛力甩出,直直跌下一側斷崖。撤出的獠牙一路飛出,霜晚一潑鮮血天女散花般順著狼身跌落的軌跡一路點濺,灑在地上,滲進雪裏,勾勒出弧線,似一朵朵紅蓮沸騰在天寒地凍的人間。雪渣四濺,簌簌落在她單薄的衣上,隨著呼嘯疾馳而過的風雪飄搖,隨著頭頂墨黑的暗雲暈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