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她20歲那年,安城要她發的誓。
那一年,她差點被媽媽打死,是安城擋在她麵前,付出斷掉一根肋骨的代價,把她從媽媽手底下救出來。
她很少掉眼淚。
可當時看著失明的他什麼都看不到,卻還在把她往外推的時候,她的眼淚就下來了。
就是那個時候,他要她發了兩個誓。
聽他的話,隻為他掉眼淚。
“唯一,你發過的誓你忘記了麼?”
安城站在原地,麵向她的方向,目光沒有視距,聲音溫和卻有威嚴。
她說過,她會永遠聽他的話。
“我沒忘記。”江唯一回過頭,“我還記得你當初擋在我身前擋得那麼果斷,現在出賣我還是一樣的果斷!”
說到最後,她的聲音歇斯底裏地有些顫抖。
她以前覺得他身上清心寡欲的氣質是一種不食煙火的溫和,可到現在她才終於發覺那是一種不在乎任何東西的冷血。
所以他可以毫不猶豫地出賣她。
“所以你生我的氣,你恨我嗎?”安城問道,臉色隱隱難看下來,有些蒼白。
“難道還要我感激你嗎?”
“……”
安城沉默了,他不愛講話的時候就是沉默,無端端地陷入久久的沉默,眼眸微垂,一雙瞳孔沒有焦距,僅有黯淡。
讓人猜不透他在想什麼。
她以前總在猜,猜他的沉默是生氣或憂傷,是不是她又說錯什麼、做錯什麼。
但她現在不會再猜了,她猜累了,也完全猜錯了。
江唯一看著他的臉,毅然轉過身離開。
手被安城從後碰了下,安城摸索著抓住她的手腕。
江唯一低下頭,安城緊緊抓住她的手腕,掌心的細繭刺過她的皮膚。
安城抬眸沒焦距地看向她的方向,臉上有著關心,語氣執著地說道,“過來,讓我看看你傷在哪裏。”
傷在哪裏?
“安城,你夠了。”
江唯一用力掙脫開他的手,步步向後退,有些激動地說道,“我被項禦天迷/奸的時候你在哪裏?我被項禦天關禁閉餓三天三夜的時候你在哪裏?我被他手下虐待的時候你在哪裏?我躺在手術台上動手術的時候你又在哪裏?現在讓你傷在哪裏又有什麼用?”
他竟然問她傷在哪裏。
他知道了,她的傷就會消失麼?
“……”
安城的臉色徹底白了,人又踉蹌兩步,臉色越發沒有血色。
“你能讓一切回到起點嗎?”江唯一越說越激動,恨不得將自己壓抑半年的情緒全部發泄出來,雙眼蒙上一層霧意,如窗玻璃爬滿的水氣,視線朦朦朧朧的。
因此,她沒有注意到安城戰栗的雙手,和他逐漸困難的呼吸聲。
“……”安城隻有沉默。
“你能讓我重新認定,一個為我斷掉一根肋骨的男人是不會出賣我的嗎?”江唯一邊說邊往後退,唇角勾起嘲諷的弧度,明明是在笑,卻苦澀無比。
“……”
安城的臉沒一點血色,雙眼直直看著她的方向,什麼都看不到,隻聽到她苦澀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