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是餓得不行,項禦天在這裏連口水都不會喝。
“哎。”見狀,善良的老人歎了口氣,在一旁的短凳上坐下來,看著他道,“你來這麼久,一句話也不肯和我說,你不說我也知道,你肯定是那次槍戰哪一方的人吧?”
“……”
項禦天沉默地坐在床邊,將紗布重新包好,伸手將放在一旁的鈴鐺拿起來,放在掌心裏,指腹在上麵的花紋上細細地撫摸著。
槍戰的哪一方人?
他不知道。
他什麼都不記得了。
當他在鏡子裏看到自己的臉時,被嚇到了整整兩天,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失憶了,失去很大一部分的記憶。
但他沒法說,沒法和任何人交流。
他不相信任何人。
“你傷也差不多了,是不是該回去了?”
項禦天坐在那裏,一張妖冶的臉冷漠,然後搖了搖頭。
“你不想回去啊?”老人又是歎一聲氣,“那你總要走的,我養不起你,你也不愛吃我做的飯菜。這樣吧,我今天上附近的小鎮,你和我一起去吧,隨便找點工作先做著,好不好?”
“……”
項禦天依然沉默,低眸看向自己手中的鈴鐺,看了許久,他淡淡地頜首。
老人鬆了一口氣,站起來往外走著,“我總覺得你不是一般人,看你那樣子搞不好是某個派的大少爺,不知道為什麼願意淪落在我這裏。”
老人絮絮叨叨地說道。
項禦天罔若置聞,隻盯著自己手中的鈴鐺,修長的手指將金色鈴鐺輕輕搖了搖。
沒有聲音。
應該有聲音的。
他如是想著。
午後,鎮上,項禦天和老人走在熱鬧的街上,一雙黑色的眼眸看著那些文字。
明明記憶沒有了。
但這裏的文字他都認識。
老人帶著他找了很多工作,但項禦天都不滿意,尤其是碰到髒活累活的,他連別人碰到他的衣服都擰眉躲開,身法極快。
“要不,你給有錢人當保鏢吧。”
老人說道,認為項禦天有這個能力。
聞言,項禦天立刻搖頭,沒有半點的猶豫。
“為什麼?”老人不解。
“……”
沒有為什麼。
他就是不想做保鏢,潛意識裏,他就是不想去做那些打打殺殺的工作。
項禦天沒有理會老人,徑自往前走去,忽然在一家民族服裝店站定住了腳步。
服裝店裏擺著一台小電視,播放著電視劇。
播放的內容項禦天沒有在意,隻看到那電視屏幕上飄動一排字幕,寫著某地招收IT工程師。
IT工程師。
不知道為什麼,項禦天的心髒突然狠狠地跳動了下,仿佛,他等的就是這一個。
他,好像答應過誰,要做一輩子的普通人,做一輩子的工程師。
是誰呢?
項禦天身體僵硬地站在那裏,怎麼想都想不起來了。
熙攘的街上,鬧鬧哄哄的,聲音吵得他頭疼,忽然,一陣清脆的鈴鐺聲遠遠地傳來,在鬧哄的街頭顯得那麼幹淨,那麼動聽。
“你等等我呀,看什麼呢?”
老人氣喘籲籲地追上來,很是無奈。
項禦天的目光一變,猛地轉身就往外跑,循著那鈴鐺聲音跑去。
“誒?又跑?”老人累得扶牆。
項禦天不顧一切地往前跑去,耳邊隻剩下鈴鐺的聲音,伸手用力地撥開身旁的路人,兩條修長的腿急跑著往前。
那鈴鐺聲越來越近。
“一姐,你怎麼覺得不是楊天皓帶走了項少,是他自己走了呢?”
一個聲音傳來。
緊接著是一個女聲響起,“直覺。”
清柔如風的女聲。
悅耳至極,和鈴鐺聲相配極了。
“……”
項禦天僵硬地站在那裏,站在街中央往前望去。
對麵的年輕女人也停了下來,雙眼呆呆地望向他。
四目相對。
清風吹過,吹得鈴鐺陣陣作響,成為天地間最幹淨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