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材料朝麵前的辦公桌上一擱,範舒同之前的喜悅早已淡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對柏景峰的徹底失望和左右為難的無力感。
雖然鍾毅沒有對他在這件事中的表現作出一個字的指示,但此時無聲勝有聲,事實都擺在那,根本用不著。
當然,如果僅僅是這麼一件事,範舒同也不會對柏景峰徹底失望。但這件事讓他想起了範舒同到了廬陵後的一係列事情。
最早的改製事件,雖然沒有查明是柏景峰在暗地裏搗鬼,但其中他這個市委書記則是受了他的誤導,從而冒然派出了調查組導致灰溜溜的收場。當然,柏景峰可以不承認,但事實大家心知肚明。
這件事過就過了,接下來在他的精心謀劃下,一舉調整了福洲縣的好幾個常委,原本以為柏景峰可以趁此機會掌握福洲縣委的話語權,可事實是柏景峰到最後還是一個跛腳縣長。
現在再加上這件事,他範舒同這次可以說是完全被他柏景峰誤導的,不僅在上報的材料上瞞報了至關重要的內容,而且還自己親自策劃了其中的一些虛假行為。不僅把他這個市委書記瞞在鼓裏,還當成了手裏的玩偶,隨便差來喚去。
想起這一件件事情,範舒同恨不得當場就決定把柏景峰給調到那個旮遝裏讓他自生自滅。可想歸想,他還真不敢動。不說柏景峰是他親自要來的人,就是他背後站著的那位副總理就讓他忌憚不已。
但他剛才在材料已經看到了,那個女孩子的名字叫歐陽依婷。當然,這個名字沒什麼特別,特別的是在她的身份一欄裏填著兩個字:保密!!
一個女孩子的身份居然被國安列為保密?那說明什麼?說明這個女孩子的身份特殊,特殊到他這個市委書記都無權知道。
而從這個角度來分析,鍾毅之所以關心這件事,那說明這個女孩子的身份他是清楚的,而且還很有可能跟他有著密切的關係。否則,他堂堂一個省委副書記關心這麼一件雞毛蒜皮的小事幹什麼?
範舒同現在覺得頭大的很,忍不住從抽屜的角落裏翻出一包未開封的特供煙抽起來。他從來沒想到他這個正廳級的市委書記也有當夾心餅幹的一天。調整柏景峰的職務,不僅自己喪失了一個縣長,還要引起華家的不滿。
不調整的話,就得得罪分管黨務人事的專職省委副書記,而且這個歐陽依婷背後是不是也站著個大人物還不知道。不過,光鍾毅就已經夠他喝一壺的了,他的前途鍾毅可是有很大話語權的,而且在這件事上他還落了把柄在鍾毅手裏。
事關自己的前途範舒同是絞盡腦汁想著對策,可左想左不是,右想右不成,大半包特供煙變成煙蒂,還是沒想出什麼結果。
在萬般無奈之下,範舒同突然冒出個念頭,要不去找求鍾意商量商量?這個念頭冒出來,範舒同自己都嚇了一跳!自己怎麼會有這麼荒誕的念頭,求鍾意是誰?那可是自己當前最大的對手啊!找自己的對手商量,那不是與虎謀皮嗎?
坐在沙發裏皺著眉頭又冥想了許久,範舒同覺得找求鍾意打商量也沒錯。鍾毅的批示又沒指明對誰,那從某個角度來說那就是對廬陵市委市政府說的。
雖然說這裏麵自己的責任大些,但要是處理不好,求鍾意這個市長肯定也落不著好。至於自己這麼做是不是把這個縣長給拱手讓人了,他已經沒心思去考慮這些了,自己的前途要緊。
“範書記好!!”看到範舒同背著手出現在門口,何誌文懵了,幾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稍稍一愣趕緊起身迎出來提高了聲調恭敬的喊到。
“小何啊,小夥子不錯、不錯。求市長忙不忙啊?”範舒同走到何誌文麵前,親切的拍拍他的肩膀誇了一句,似乎很隨意的問到。
“範書記來了,裏麵請!裏麵請!我說誌文,你還不趕快給範書記泡茶去!!”何誌文正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求鍾意已經從裏麵拉開辦公室的門笑著請範舒同進去,同時似嗔似怪的讓他去泡茶。
把茶泡好走出求鍾意的辦公室反手把門關上,何誌文都覺得暈乎乎的,要不是是自己親手把茶捧到範舒同麵前,而且範舒同還笑眯眯的說了聲“謝謝”,他到現在都不敢相信範舒同範大書記親自屈尊來找求市長了。
自從求鍾意被任命為市長之後,市裏誰都知道範大書記和求市長的關係現在越來越不好,範書記在求市長上任的頭兩個月還來過兩三趟,可從第三個月開始到現在,範書記就再也沒來過。
即使平時有再大的事,都是讓秘書通知求鍾意過去,更別提會這麼親切的,還笑眯眯的誇他這個秘書“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