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身雪白的飛鳥在遼闊的湖麵上低飛,細爪刺入水麵,又一次掠起,銀魚的鱗片在陽光下閃耀,飛鳥擦著高聳的城牆升空,飛臨城上的那一刻,它似乎察覺到了一絲危機,爪裏的銀魚被丟落,而後快速飛離那塊城牆。
“連鳥兒也害怕你。”
黛芬妮坐在城牆上炮台上,手中握著盛有食音蟲的瓶子,食音蟲和語蝶很喜歡陽光,或者說溫暖。她遲遲等不到回應,移動目光看向身旁,漆黑鎧甲裏的男人捧著頭盔站在牆邊,稍長的黑發被風卷動,在臉上胡亂拍打,偶爾又被突起的風掀起,露出那雙幽暗的眼睛和白皙的額頭。
淩羽將頭盔放在城牆邊,走過去撿起了那條還在跳動的銀魚,魚的眼珠在不停轉動,他揚起手臂,將銀魚拋向湖泊,耀眼的陽光下就像是一顆寶石墜入湖水。
“阿默羅殺死了朽木……”他沉默許久問出第一句話。
“是,”黛芬妮點頭,“他說他是雷諾海姆的王子,也是魔神之子的主教。”
“銀月也跟他離開了,”淩羽望了眼蘭洛的方向,“看起來她找到了合適的人選。”
“雖然總長大人沒有命令,但我相信他會同意我的做法,”黛芬妮又說。
“帶王後走?”淩羽回頭看看黛芬妮,“如此一來,水城被毀,而有王後在,這個國家還能維持穩定,王都被毀的仇恨會讓他們團結,洛維斯基的主力將會陷入卡爾特的泥潭之中,而星塵則會選擇進攻,以優勢兵力圍困洛維斯基王都,擊敗洛維斯基也並非不可能。”
“你竟然對這個都有研究?”黛芬妮露出驚訝的表情。
“不是,我隻是比較了解他,”淩羽靠著黛芬妮坐下,“不過,我不能帶走王後。”
“可沒有王後,如果國王和王後都死在水城……”
“我是說我不能帶走王後,沒說她不能走。”
“什麼意思?”
“我的任務不是帶她走,”淩羽語氣漸趨冰冷,“我要殺死提厄爾,星塵的目的也是這,雖然南部戰場卡爾特軍隊占據優勢,但大魔導師將改變戰局,提厄爾死在這裏,這才是星塵的希望看到的。”
黛芬妮沉默了,她瞥了眼旁邊男人的側臉,那雙眼睛裏流露出期待,甚至興奮,就像是複仇心切的魔鬼,渴望痛飲仇人的鮮血,卻那種目光下依舊隱藏著悲傷,無可抑製的悲傷。
“會死嗎?”
“大概,”淩羽說。
“水城呢?”
“按照星塵的計劃,它必須要毀滅,”淩羽起身眺望著這座城市,“但我喜歡這座城市,它會讓我想起很多事情,很多很多……”
“我也是。”
“不過它必須毀滅,我需要一個誘餌。”
黛芬妮又是沉默,淩羽回身將食音蟲的瓶子封上,他又將瓶子塞進黛芬妮懷裏。
“中午時,我會送王後殿下出城,崩霆除去我可以坐三個人,還有兩個名額,你選擇吧,”他停頓了一會,“如果你沒做出選擇,我就當做放棄了。”
淩羽拿起頭盔從城牆上跳下,沿著街道漸行漸遠。
他拐進一個巷子裏,這是一片靠近城牆的居民區,但大部分都是空置的地方,他順著汙水橫流的街道,停在了一處荒涼的街道前,抬頭望著積滿灰塵的牌子。
“不落塵之酒……”
店裏響起鐵與火的交響樂,但附近已經很少有人居住了,也沒人關注這個美妙的音樂,他邁步走了進去。
放置著各種機械零件的木架後是一個敞開的門,聲音就是從裏麵傳出。門後是一個簡單的臥室,地板下卻藏著一個向下的通道,沿著向下樓梯朝下走去,一個炎熱的地下室呈現在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