奪取聖托克王國公主軀體之前,芙蕾雅從未想過有一天也會喜歡上外麵的風景,那時她總是在城裏的各個角落出沒,抬起頭,視線便會朝向道路盡頭不可見的王宮,可後來她住進了那座如想象中美麗的宮殿,躺在鬆軟的床上,屋裏掛滿華麗的裝飾,夢蝶花草點綴的窗台,可以看到生機盎然的花園,可她卻喜歡上了趴在窗台上,眺望遠處的街道、房屋和不可見處的原野,有時可以待上一下午。
“就像是籠中的金絲雀……”
她想起一本書裏對公主的評價,可即便如此,她依舊珍惜那來之不易的富貴,直到秘密被發現,她隻有一把火將美麗的宮殿付之一炬,如同燒毀一個牢籠,一個禁錮了自由,卻也遮蔽了風雨的牢籠。
已經很久沒有眺望過城外的風景,寂月裏景致多多少少還有些蕭條。
旁邊哨所裏的守衛盯著這個在城牆上坐了很久的女人,紫羅蘭色的裙子隨風搖曳,血紅色的長發像是被霞光浸泡一般,精致的麵容沒有任何表情,風迎麵吹來,將寬鬆的裙子擠壓,露出飽滿的胸部,守衛們默契的咳嗽了聲,目光移開,卻又偷偷撇來,紗裙單薄,隱約透露著春色。
可忽然之間,低沉的腳步聲從遠處傳來,慢慢走過眾人,目標似乎是那位城主小姐。
純黑色軍裝襯托的身姿挺拔,如黑夜暗淡的發色,想來精致的麵龐卻被一張純白色的麵具覆蓋,男人解下身上的披風,罩在女人肩頭,脫下白色手套,撫摸著那葡萄酒般深紅色的長發。
“女孩總是要照顧好自己。”
“女孩?如果我十八歲結婚,如今孩子大概會是你所說的女孩。”芙蕾雅覺得有趣。“我以為你不會來這裏呢。”
“這是計劃的開始,也是計劃的關鍵,我不想缺席這偉大的時刻。”黑白者望著芙蕾雅手邊已經刻畫好的法紋,“都準備好了,為什麼不開始。”
“等那個女孩奪回容器,”芙蕾雅望著遠處劍影閃爍的荒原,“你為什麼會找她來?海妖或者艾麗絲都比她合適。”
“海妖還有其他目的,而艾麗絲……”黑白者沉默了一會兒,“她如今應該很幸福。”
“幸福?”
“我當初遇到她時,她還是個剛剛接觸人類世界的靈族,隻有一個一直跟著她的傀儡,她想要擁有家庭,我承諾會給予她一個家,她已經找到了,那個叫耶亞克的男人和那個經曆過諸多苦難的女人,會是一對合格的父母。”黑白者說。
“所以,她已經離開了組織?”
“那是我送給她的禮物,也算是完成我對她的承諾,那就如同她的禱告,雖然我還未成為所謂的新神,卻依舊需要回應,”黑白者緩緩說,“海妖渴望成為完成的人類,鳶兒希望成為掌控自己命運的人,約書亞想要報仇,你和我同樣渴望新世界的到來。”
“雖然你所持的信念像是異教徒的謊言,但確實很現實,”芙蕾雅說,“不過如今那些都不重要了。”
“為什麼?”黑白者問。
“無所謂了,”芙蕾雅微笑,“我依舊很渴望見到你所說的世界,但如果不成功,我其實也沒有太多遺憾,比起一些人,我已經幸運百倍,我雙手沾滿鮮血,死亡也是應有的懲罰,經曆了這麼多,就這麼死去,固然有些遺憾,卻也不能算太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