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徹底籠罩了大地,銀月高懸,商隊收拾好剩餘的物資陸陸續續離開,紅石湖又重回寂靜,璿回頭看了眼淩亂的湖邊,一揮馬鞭,駿馬跑了起來。
“璿姨,我啥時候能出去?”少年跟上了璿的速度,“我都快十八了,也學習一年多了,和我年齡差不多的都已經走了好久,您什麼時候讓我走?”
維爾特拉人十六歲時會確定是外出還是留守,確定外出的人會跟隨以前出去的人學習一段時間,不過一般都是半年,主要學一下語言和各地風俗習慣,但陽已經學了一年多了,這位老師始終沒同意他離開。
“急什麼急,早晚都會出去的,”璿沒好氣的說。
“可我等不及了,聽人說外麵很漂亮,”陽有些著急說。
“風景永遠都是短暫的,人們不會記得它平庸時的樣子,而隻記得它美麗的樣子。”璿把二叔的話原封不動的說了遍。
“啊,”陽第一次覺得腦袋要炸了,“好高深的話啊!”
“等你懂了就可以走了,”璿說。
“可我連看都沒看呢,怎麼知道漂亮不漂亮?短暫不短暫?”陽疑惑不已。
璿愣了一秒,沉默一會兒說,“等你看到了,就忘不了了。”
“忘不了不是更好,這樣等我老成二爺爺那樣,其他人問我時,我才能告訴他們維爾特拉未來會變成什麼樣子。”陽肯定說。
璿又陷入了沉默,這次沉默更久,她抬手拍了下少年的腦袋,“蠢貨,你以為最美麗的是風景?”
“那是啥?”
“是人。”璿說。
“戀愛中的少女?”陽似懂非懂的猜。
“什麼鬼?”
“書裏說的啊,”陽解釋,“書裏說戀愛中的少女說喜歡看美麗的風景,其實是喜歡一起看風景的人,她會說,月色真美,花兒真香……”
璿老臉一紅,憤憤嘟囔著,“腦袋裏都裝的什麼東西……”
“確定了,”陽忽然語氣很肯定,“書裏還說戀愛中的少女最喜歡臉紅。”
璿抬腿一腳踢在陽的馬肚子上,荒馬哀鳴一聲,奮蹄前衝了出去。她怒氣未消,可又覺得腳隱隱作痛,剛才那一腳太用力了,她伸手揉了腳。
“真該死!”
遠方忽然響起一聲痛苦的嘶鳴,璿急忙抬起頭,脫離隊伍的陽站在地上,遠處是摔翻在地的荒馬,一根細長的鐵絲割斷了荒馬的前腿,兩側的沙丘後忽然響起呼嚕嚕的呼喊聲,一群馬賊揮舞著大刀和機械武器跑了出來。
“貝盧加,”男人低聲說,“這群家夥又來了,看起來是他們覺得我們給的價格不合理了。”
並非指和馬賊的價錢,而是指和商隊的價格,當商隊覺得利潤不夠時,常常會雇傭流落邊境的逃犯偽裝成盜賊進行劫掠,將貨物劫走,維爾特拉人就不得不再次購買,因為維爾特拉人從不追究這種沒證據的事,他們也就很習慣這種行為,流亡者是維爾特拉人的荒原上比僅次於火獅的危險存在。
“二叔,你看好貨物!”璿喊了一聲,一夾馬肚衝了出去,她隨手抓起掛在馬鞍裏的魔法機械,塞進一顆魔法石,火元素開始充能聚集,緋紅的槍口光芒一閃,一束火焰筆直的射入馬賊群中,仿佛火神掠過大地,光束所經過的區域響起劈裏啪啦的響聲,枯草和蕩起的黃沙被一瞬間點燃,戰馬也被燒的焦黑,一眾馬賊在光束來臨前脫離了戰馬,撲倒在黃沙裏,光束隻是將戰馬燒焦。
“真是虧到姥姥家了!”璿哭喪著臉。
一顆魔法石的價格雖然並未貴到離譜,但維爾特拉的魔法石大多供應給外出者,留守人員配備的魔法石有限,而且最主要的是這一發竟然空了。
戰馬急速前行,璿掛下魔法機械,抄起腰間的機械手弩,手臂連續振動,異形甲片砰砰射出,那些倒地的馬賊剛起身,菱形鐵片就穿透了他們身體,鮮血四濺間,戰馬一腳踏碎了一名馬賊的頭顱,璿如頭旋風般不斷掠陣,每一次扣動扳機都會倒下一個馬賊。
但馬賊畢竟是刀尖舔血的人,很快整理出隊列,戰馬未損壞的人去追璿,先前落地的馬賊去圍攻地麵的陽。
璿不斷變換著角度射擊,菱形鐵片一枚接一枚射出,馬賊雖然流亡維爾特拉但並不擅長機械武器,而一旦脫開距離,機械武器的殺傷力不容小覷,隻是那個蠢貨。
璿不免擔憂起來,後方密密麻麻的馬賊群奔湧而來,她已經無法看清陽的情況。
“拚了!”
她猛的一勒韁繩,戰馬調轉了一個方向,先前那枚巨型魔法機械被又一次拿出,原本氣勢洶洶的馬賊一瞬間散開,他們還記得這個武器的威力。
“拜拜!”
璿大叫一聲衝過,機械武器又重新被她收起,馬賊們愣了一秒,隻聽見下方響起滋啦的響聲,一枚手雷在枯草間冒著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