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算阻止我？”蕊秋的笑容變得有些戲謔。
藏卿翻了個白眼，“我隻是奇怪，你什麼時候有這個興趣當救世主了。”
“倒也不是興趣不興趣的，隻不過覺得這麼做挺值的，所以就做了。”
“我沒覺得哪裏值了。”藏卿表情不愉，他是個擰貨，也知道蕊秋也是個擰貨，所以他明白自己肯定是說服不了蕊秋的，這讓他覺得相當憋屈。
蕊秋笑了笑，不做過多的解釋。她知道藏卿是明白的，兩個人，雖然有著完全不同的身份地位，過往經曆，乃至性別，種族。但是就好像是上天的玩笑一樣，卻有著相似得近乎相同的世界觀。
所以有些話不需要說，其實兩人都明白的。
沉默，四目相對間，兩人的笑意和怨氣都慢慢地退去，重新變作平靜如水的神情。
“你會死的對吧。”明知道答案，但是藏卿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
“是啊”蕊秋點了點頭，想了想又說，“大概還有沒幾分鍾了吧。”
“既然要死，你稍微有點要死的人的自覺好不好，哪有人像你這樣預告自己死期的。”
“你懂什麼，這叫坦然好不好，姐姐我【真境界】的人，你以為像你一樣膚淺啊。”
“好好好，我膚淺，我這麼膚淺的一個人，你放心讓我帶你兒子？”
“做人膚淺一點也沒什麼不好啊，小長歌要是像他爸爸那樣我才死不瞑目呢。”
“你這當媽的也真夠隨便了，我會跟你兒子說他媽是作死死的，然後告誡他人不作死就不會死，絕不會讓他走上你的老路的。”
“信不信我化成厲鬼來纏著你。”
“你來啊，你來啊，求蹂躪啊。”
“……你真是個不可救藥的賤人。”
“切，你這個自尋死路的蠢貨有什麼資格這麼講我。”
“憑姐姐我是堂堂【真境界】一隻小拇指就能碾死你的實力。”
“靠，精神層次不夠你打算動武的是吧，好啊，你來碾死我呀，你碾啊。”
蕊秋看著眼前張牙舞爪的藏卿，一下子仿佛回到了當初。
身體似乎已經隻剩下一個空殼子，眼皮重的好像在睫毛上壓了兩座山一樣，蕊秋的嘴角一勾，露出了一絲不屑的笑容。
“姐姐這回先放你一馬，你就感恩戴德地先苟活在這世上吧。”
“嘿，這就服軟了麼，服軟了先叫聲爺來聽聽，不然我可……”
耳旁的聲音越來越模糊，慢慢地變成陣陣的風響，就好像浮空島上春天的微風那樣。
吹過花瓣，吹過草芽，吹過少年鬢角新生的頭發，吹過少女頸間的絲巾，吹向遼遠天際那刺目的太陽，吹向靜默天空那飄渺的雲絮。
這就是生命麼。
黑色的冰晶猛然爆發，凝聚的速度一下子增長了百倍，最後的力量全部都灌注其中。
整座莖島仿佛被黑冰給包裹了一般，它們結纏在一起，像是藤蔓，像是觸須，串聯住莖島的每一層島嶼。而在第二層的位置，黑冰仿佛化作了一隻托天的大手一般，直接將頂端那最小的一個浮空島舉了起來。
遠遠地看，就仿佛是在這大海之上，盛開了一朵漆黑的薔薇。
真是個美麗的墳墓啊，這輩子也總算是唯美了一回……
蕊秋滿意地慢慢磕上眼皮，眼前最後的景象，是一臉倔強的少年，淚流滿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