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總有人那麼“誠實”,比如簡老頭——
“你們都瞎了!沒看到他畫上寫了七個字嗎?仔細瞧瞧,誰的字好!”簡老頭耿直道。
哎呀,你個死老頭子啊,話怎麼能這麼說呢?你真是——真是——真是說的太好了!
此喜自然不能形於色,蕭客隻好故作平靜。
江晨終於無法淡定。身份越高的人越要麵子,被一個籍籍無名的小子當臉抽了一個嘴巴子,是他萬萬沒想到的。但是又能做什麼呢?
上帝給他開了一扇窗。人群走出一個青年,看眾人反應,他似乎有些名頭。
“是楊公子!”不知是誰小聲說了一句。
楊公子走到人前,反複看過兩人畫作,許久,開口道:“簡前輩說的,在下並不讚同!這位小兄弟的字美則美矣,卻是太過拘謹,甚至有些秀氣,缺少男兒應有之遒勁。反觀晨公子,字體飄逸,毫無拘束,盡顯不羈,隻是筆法還欠些火候,假以時日,可成大才。”
“兩人各有千秋,並無高下之分,各為以為然否?”楊公子道。
楊公子以理服人,即便是蕭客,也心服口服,無話可說。眾人皆以為然。
這些話絕對有理,但楊公子與江晨私交甚篤,所以,即便有理,還會有些人心裏不服。然而,對江晨來說,卻也足夠了。起碼有個台階下!
“楊公子說的是,小弟一定勤加苦練,定不負眾望!”江晨道。
本以為這件事到此就可以告一段落。怎料又生波折——
“是柳公子來了!”有好事者小聲道,聲音中聽得出他想看笑話的心態。
柳公子與楊公子曾經為爭一個歌姬而結怨,他們同為南山郡大才子,誰也不服誰。雖然是一書一畫不同領域,但也經常較勁。看到這邊有熱鬧,怎能不插一腳。
“什麼事這麼熱鬧”柳公子道:“喲,這麼巧,楊公子也在啊!在評筆墨嗎?小弟雖然不如楊公子善書,也想發表一下拙見!”
江晨心道不妙,睨了柳公子一眼,有些威脅意味。
楊公子出身寒門,性情較為嚴肅。而柳公子不同,他是書香門第,生性風流,放蕩不羈,偏偏還有真本事。
“嗯,不錯!”柳公子一邊看畫,一邊道。
柳公子書香門第,曾祖父曾是先帝的禦用畫師,後來曾祖父去世,先帝令次子也就是鎮南王,為其吊孝七日,追諡文慕公。又賜給柳家免死金牌之類的東西,以至於柳家有著特殊的文壇地位。
所以他不需要害怕江晨,事實上他根本沒理江晨。
“哦,忘了,你們評的是字,我隻顧著看畫了!”柳公子笑道。
柳公子意思很明顯,就是告訴別人,蕭客隻是在用他不擅長的書法來跟江晨比較。
“可能是我不懂書法,我覺得這秀氣的字看著挺舒服,各有所愛嘛!”柳公子笑道:“至於這一幅字麼,看著跟我那個書童的有些像。不過嘛,我的書童才七歲,筆法不夠嫻熟,假以時日,定成大器!”
赤/裸/裸的抨擊!他的意思很清楚——
蕭客的字秀氣,不過那隻是風格問題。有人喜歡遒勁的,自然也有人喜歡娟秀的。至於江晨的字,不過是七歲孩童的水平,隻能說日後如何如何!
“你——”江晨漲紅了臉,全然不見了之前的儒雅。
汪雯見江晨受辱,攙住他的胳膊,想安慰一下。
“啪——”一個響亮的巴掌聲。汪雯左臉立馬紅腫起來,怯怯地退到一邊不敢再言一語。
眾人本來礙於江晨的身份,不太敢亂說。此時見他惱羞成怒朝女人發泄,都開始議論紛紛。
簡老頭比較直接,哼道:“真有能耐!”
“我打自己的女人,你們誰管得著!”江晨早已忘卻了“教養”二字。
這裏很熱鬧,大部分人都被吸引過來,指指點點。江晨則是抓過汪雯一陣推搡。直到——
人群走出來一個衣著普通,三十歲上下的男子。
“別鬧了,還嫌不夠丟人啊,滾回去!”男子道。
“哥——”江晨一愣,似乎很怕他,急忙道:“是,這就走!”
蕭客看著幾人遠去,又犯起愁來。整個過程自己沒說一句話,全是遲成跟簡老頭推起的波瀾。可是自己的的確確得罪了江晨。
還有汪雯。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她的日子怕是不好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