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客還在逗著棗兒,給猩大片刻的思考時間。之後又漫不經心道:“我們的箭手很準,你們還有幾隻眼睛夠射的?”
蕭客指了指獨眼猩猩,又指了指猩大,不屑道:“你們兩個還有三隻眼睛,射三箭你們就全瞎了!你們兩個瞎子,再加上一群小猴,就能跟我們打?”
說得輕鬆,盧箭的箭雖然準,但是速度不行,隻能放暗箭,隻要這兩個猩猩有防備,根本不會射中。更何況,盧箭此時身負重傷,從山上那麼遠的距離射過來,根本沒多大威力。
箭速不夠,飛到後來就會打飄,剛剛那一剪是蕭客要求的,估計也是盧箭能射的最後一箭了!話說,那箭飛來的時候,蕭客心裏都在打顫。尼瑪,萬一射到哥的頭上,大家都等死吧!
蕭客態度一直不太好,卻也沒有過火。完全表現出了己方的自信,以震懾猩大!於是,猩大心虛了!
可是,那隻獨眼猩猩卻沒有這麼高的智慧,它很憤怒。它本就失去一隻眼,又看到那支可惡的箭,再加上蕭客囂張的表情,早已怒不可遏。接著怒而出手——
隻見獨眼猩猩一巴掌拍向蕭客。
蕭客早有準備,怎會被拍中?當下運氣於足,禦動“幽靈漫步”,像隻小鬼一樣橫向飄出去。同時舉起短刀,一刀劈出,刀氣凜然劃過削去了獨眼猩猩的幾根手指。
猩猩吃痛,正要伸腳踢,卻被猩大一把拽開,一聲怒吼將其喝止。
“再給你們一點時間,你們不走,我們就下來了!”蕭客說完,揚長而去。
沒有關閉石門。蕭客走進地下暗道,腿一軟,單膝跪地,噗地吐出一口鮮血。右臂自然下垂,撕裂般疼痛。
剛剛再次經脈逆行,又是運足了內力,遭了反噬。之後又強行運氣壓製心脈,封住一口氣,不讓自己吐血或者露出異狀,忍到現在內傷更重了。
好險!剛剛要不是猩大及時製止獨眼猩猩,自己和棗兒就要被一腳踩死了!
“叔叔,你怎麼樣?”棗兒急道。
“我沒事,幫我擦一擦嘴上的血——”
蕭客帶上棗兒,是為了顯示“有恃無恐”。棗兒有叔叔壯膽,便沒那麼害怕。同時,棗兒也給蕭客壯了膽。
“棗兒,你立功了,你是全寨的英雄!”蕭客緩了口氣,徐徐站起。
“什麼是英雄?”棗兒擦拭著叔叔嘴角和下巴上的血。
“呃~就是,就是——反正就是你救了大家!”蕭客辛苦地解釋著。
“可是,我就是一直啃饅頭,還沒啃動——”棗兒道。
“嗯~那就是你和你的饅頭救了大家夥的命!”蕭客補充道。
上山很辛苦,好在棗兒很輕。棗兒抱著蕭客疲軟的右臂,使他看起來正常些。還未到山頂,就聽山下一陣喧鬧。敵人退了!
不戰而屈人之兵。山上眾人爭相慶賀,卻隻有幾個人前來迎接蕭客和棗兒。意料之中!
你做的一切,都隻是為了自己能夠活命,那麼我們為什麼要感謝你呢?何況,敵人走了,我們還有必要感謝你?
當然,這隻是一小部分人的想法。大部分人則是忘了,或者說,大部分人都僅僅是看到敵人退了,而不知道它們因何退去。
恩惠是一件很奇怪的東西。人更是一種很奇怪的動物,他們往往不喜歡自己的恩人,反而喜歡受過自己恩惠的人,這是一種無聊的本能。這種現象就像,人對自己父母的愛,遠不及對自己兒女的愛。
施恩是一件快樂的事,而報恩往往隻是件無奈的責任。“好為人師”大概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人們已經開始整理行李,場麵極其混亂,甚至能聽到爭搶東西的吵鬧聲,而那吵鬧聲,聽著卻不討厭。
人群中鑽出來一個隻有上半身的男人,顫抖著雙唇,囁嚅著“棗兒——”。
蕭客看他被人擠來擠去,有心想要攙扶一把,又怕傷了他的自尊心。更重要的是自己也無餘力了。
放下棗兒,蕭客身子晃了晃,雙膝“轟”地跪倒在地。
前來致謝的隻有三人,寨主夫人、二寨主和一個不認識的小夥子。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事,雲飄飄在給受傷的盧箭療傷,四寨主在哀悼自己的親弟弟,等等。蕭客也見怪不怪,對他來說,這也算不上人情冷暖或者過河拆橋,與他在蕭家、遼城經受過的冷眼,根本沒有可比性。
敵已去。
到了事了拂衣、深藏功名的時候了。還不知家裏如何了,蹉跎多日,她們會不會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