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自以為是會令人哭笑不得。
藍羞月不明白江證哪來的自信,竟認為自己會考慮改嫁。自己怎麼說也是逍遙侯明媒正娶的妻子,而他雖然曾經地位崇高,但也不過是個二世祖。何況他如今已經不再是什麼皇子了!
同樣不明白的還有江證。他不明白自己一片赤誠,甚至可以不介意她嫁過人,為何她連想都不想,沒等自己把話說完便拒絕了。
說到底,是因為兩人價值觀完全不同。江證生在宮中,有些事情根本不懂,再加上年輕沒經曆情愛之事,便自以為是了。
在江證看來,自己即便是落毛的鳳凰,但仍然是鳳凰。鳳凰永遠不同於野雞,不在表象,而在內裏。
然而,這件事是為什麼?江證不明白!隻道是藍羞月還不了解自己,隻是單純地對皇族有成見。可是她可知道,皇族並非她想的那樣,皇族之人也是人,也懂愛,並不是每個皇族之人都是冷酷無情的。
藍羞月根本沒想那麼多,她也懶得想這些。她轉身離開,徑直去了蕭客那裏。快行幾步,剛好追上穆雲疏和江雨榭,與她們一起進了房間。
江雨榭進了蕭客的屋子,小米起身相迎。穆雲疏指了指床上的蕭客,道:“喏,在那兒呢!”
黑乎乎的蕭客映入江雨榭的眼簾,她一下子僵住了,目光沒有移開,卻並不是因為她膽子大,而是因為她忘記移開了!
“這這,怎麼會這樣?”江雨榭吃吃道。
“看不下去就不要看了!”穆雲疏道:“其實,不瞞你說,我都不敢直視!”
為了表示尊重,江雨榭沒有移開目光,強忍著走了過去,細細看過蕭客的狀況,須臾,開口道:“他這是怎麼了?”
“我們也不清楚,可能是被雷劈了!”穆雲疏說完又補了一句:“不過,我已經看過了,沒有生命危險!”
“可是——”江雨榭想說的是“可是他都成這個樣子了,你們還要?”想想又覺得不對。繼而陷入沉思。
若是真的相愛,應該是愛到骨子裏的,不應該在乎外相。二人是逍遙侯的妻子,一女不事二夫,不論逍遙侯變成什麼樣子,她們都不應該離棄。這樣看來二人做的沒錯!
此時,江雨榭忽然心生敬重,開始重新審視二女。換位思考。若是自己遇上這種情況,江湖如何?
捫心自問,若是自己遇上這種情況,應該無法接受這個事實。但是,自己沒有嫁給他啊,若是真的嫁給了他,若是真的愛上了他,說不定也會這樣,說不定也不會嫌棄。
假設的事是無法妄自揣度的。如果自己是他的妻子,也許會堅持,也許會離棄。然而自己不是!
江雨榭心裏有些失落和惋惜,卻沒有心疼和不舍。畢竟隻是個局外人!
“那,怎麼能活過來?”江雨榭道。這句話是經過斟酌的。不能問“你們怎麼還要他”,也不能問“他這個樣子,以後怎麼辦”。
“東海之濱有個叫桃園的地方,那裏住著枯榮禪師,我們想去那裏試試!”穆雲疏道:“相公既然沒死,就不會死!”
“不會死,就永遠是你們的相公,哪怕他一輩子醒不過來!”江雨榭望著穆雲疏,認真道,繼而又望望藍羞月。
兩女均是一副堅定的神色,像是在說“那當然”!
“可以說說怎麼回事嗎?”江雨榭道。
“坐下說吧!”穆雲疏道:“事情要從幾個月前說起。六月初,我們回到南山郡——”
穆雲疏剛開始講,意外忽然出現。是江證的突然闖入——
江證跟著過來,在門口聽了一下,大概知道了情況,便進來看看蕭客到底變成了什麼樣子。看了一眼便被嚇到了。
許久才穩定心神,向藍羞月道:“這就是你的相公?你拒絕我就是因為這個死人?”
江證被嚇到,但他畢竟是龍子,天生膽子大,想起藍羞月之前的行為,便更加難以理解了,當下便質問出來。
江證無意冒犯,他隻是在想藍羞月講道理,想要藍羞月給他一個說法。
難以理解。這人都成這副德行了,跟死了有何區別?不對,還不如死了!可是藍羞月為何還要拒絕自己,是為了所謂的貞潔嗎?
蕭客的三個女人卻是瞬間急眼了,同時道:“他沒死!”三個人,六隻大眼睛,一齊盯著江證,眼中滿是憤怒。
江雨榭見勢不妙,剛想訓斥堂弟,卻聽江證又道:“沒死又怎樣,都成這樣了,跟死了有什麼區別!”然後又補了一句:“都成烤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