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鍾粹宮出來,我的腦中始終在回旋僖嬪的言語。僖嬪句句話中有話,意有所指。見人隻表三分意,這是我剛來到康熙朝時姐姐慎重囑咐過我的。可眼下,僖嬪究竟是什麼意思呢?德妃說的…僖嬪說的…我覺得越想頭越疼。
這樣看起來,這個年氏好像很複雜。世家出身,又與後宮關係緊密,深得四阿哥的寵愛……這個女人現在表麵上隻是貝勒的側福晉,可背後卻好像有一股強的力量在支撐她。就像玫瑰一般,表麵的美豔不代表她柔弱,要摘下它,弄不好就會被炸得遍體鱗傷。
僖嬪的話也提醒了我,我這個公主從來都不像表麵上的那麼得寵。這宮中的真真假假,遠比史書上的故事要複雜得多。越想頭越疼,疼得有些支持不住了,我扶著宮牆勉強站穩,這才感覺到茹琴拚命的扶住我。
茹琴擔心的問:“格格,您怎麼了,是不是不舒服?還是快些回府吧!”我微微地搖搖頭,有氣無力地說:“沒什麼,可能是吹風的原因,又有些疼,現在沒什麼了。這是哪兒呀?”
我四處觀望,不知不覺中走到了一個不認識的地方。四下裏人跡罕至,隱隱的透著些淒涼。“這兒怎麼都沒人呢?”我好奇的四處亂走。茹琴連忙攔住我,小心翼翼的悄聲說:“格格快別往前了,前麵就是冷宮了。”
冷宮!真的有這樣的地方!我好奇的向茹琴說的地方走去,茹琴見狀拚命拖住我央求道:“格格,好格格,快回去吧,這地方不吉利,您身子不好,在這兒呆久了不好!”我瞥了一眼茹琴,微微翹起一側的嘴角:“是宮裏的人忌諱有人來這裏吧!這世上作怪的隻有人!”
我憤憤的看看冷宮的方向,轉身大步的離開了。茹琴見我離開,輕輕吐出一口氣,緊緊的跟著我。出宮的路上,我一言不發,茹琴也隻得小心的跟隨著不敢出聲。
一連好幾天,我都沒什麼精神。四阿哥特地接來榕雪陪我解悶兒,誰想榕雪一來就悶悶不樂,鬱鬱寡歡,我們兩個每日裏就互相唉聲歎氣,顧影自憐。急得我身邊眾人不知所措,搜腸刮肚的想辦法哄我們二人高興。
雲書實在是忍不了了,對榕雪抱怨道:“雪格格,本來請您來是為了開解格格的,可您…怎麼比格格還難過呀!”榕雪深深地歎口氣,什麼都沒有說。榕雪以往最喜歡和雲書拌嘴了,沉默可不是她的性子。看到榕雪這幅樣子,雲書也吃了一驚。
我打發雲書去拿點心來,輕輕問榕雪:“你這是怎麼了?是出了什麼事兒?”榕雪搖搖頭,依然不語。我狀似高深得仰頭想了想,說:“嗯,姑且讓我猜上一猜。你額娘受委屈了?而且還因此吃了個不大不小的啞巴虧。”
榕雪抬起頭驚訝的看著我,不敢相信的說:“你怎麼知道的?”說著,眼神又黯淡下來:“都傳到你這個隱世的人這兒了,怕是全京城都知道了吧!”我微微笑著說:“沒有。”榕雪好像沒聽清似的問:“你說什麼?”
我鄭重其事的搖搖頭:“我說,沒有。你都說了我是個隱世的人,我確實是什麼都沒聽到。”榕雪驚訝的說:“那你怎麼知道的?”我好笑的看看她說:“現在好像不該關心這個問題吧!”
榕雪又趴回到花梨木纏枝炕桌上,悶悶的說:“我阿瑪的側福晉烏蘇氏有喜了,前些天我額娘好心送去安胎的補藥,卻被人說成是暗害墮胎的毒藥。烏蘇側福晉拚命地栽贓額娘,阿瑪又不在家。府裏的人每天都會欺負額娘,額娘這些天幾乎日日以淚洗麵。”
“應該不止這樣吧。”我等著榕雪繼續說下去。榕雪歎口氣接著說:“我每次想為額娘說句話,額娘都會說忍一忍,等阿瑪回來就沒事兒了。可是前兩天,烏蘇側福晉突然小產了。烏蘇側福晉堅持說,是我額娘害她的。可我額娘什麼都沒做,自從那次送補藥被拒絕後,幾乎都躲著她,怎麼會有機會害她呢!”
子嗣問題是皇族的大忌,絕對不能出任何問題。再者說,就算是普通家庭,平白失去一個孩子也不是件小事兒了。我問道:“十三伯母是怎麼說的?你額娘現在還在府中是嗎。”“額涅(嫡母)說,事情還沒查清楚,既然烏蘇側福晉對額娘有所懷疑,就下令讓額娘先在房中自省,不得接觸外人,等阿瑪回來了再做決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