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外傳來聖旨,命我接到聖旨之日起,一個月後回宮。平息和年氏的這場爭鬥,就變得刻不容緩了。既然年氏要挑起這場爭鬥,那我就幫她把戰火燒得更猛烈一些,最後瞬間冷卻。這樣我在她的心中應該會比較深刻了。
進行這一切之前,首先要安排好清和。如果計劃順利,也許會有意外收獲也說不定。打定主意後,我來到清和的房間。清和靠坐在炕上,臉色依然有些蒼白,可明顯恢複了不少精神。我細致的檢查了她身上的每一處傷痕,發覺有不少舊傷。
我屏退眾人,再次仔細打量清和,說:“你見識學識,言行舉止都不像普通人家出身的女兒。你又是正白旗入宮的粗使宮女…宮中的粗使宮女大多是罪奴出身…你是怎麼和前朝睿親王扯上關係的。”清和先是驚訝的看看我,又低下頭輕輕地抽噎,過了半晌才開始講述她的故事。
“奴才祖上原是烏喇族世代貴族,明萬曆四十一年正月,太祖與烏喇大貝勒布占泰決戰烏喇城下,大貝勒布占泰大敗,烏喇被建州吞並。之後,大貝勒投奔葉赫,於明萬曆四十六年因病客死葉赫。烏喇的大部分貴族都被太祖編入正白旗,恩養起來。奴才祖輩就是此時加入正白旗的。”
我點點頭,示意她繼續說下去。清和繼續說:“天命六年,孝烈武皇後重被立為大妃後,立刻從正白旗烏喇部的舊族人中挑選可為自己所用之人,收在身邊聽用。奴才家族被選中,從此以後成為了皇家家奴。”
“天命十一年八月,太祖病逝。汗位空懸,眾家貝勒皆虎視眈眈,時局瞬息萬變。此時的孝烈武皇後已經很難掌握局勢,遂將身邊最為忠心的烏喇部人召集起來,分別安排給自己的三個兒子。奴才家族自此又成為了睿親王身邊最為得力的家奴。”
風雨飄搖的兩代人,竟換了三個主人!我心情沉重的喃喃道:“你以罪奴身份入宮,一定會吃不少苦。你身上的那些舊傷就是因此造成的吧。”清和點點頭,接著說:“王爺生前在朝廷上影響深厚,政敵頗多。薨世後,先帝為了順利親政,奏準了王爺政敵所擬的諸多罪狀。”
“此時奴才家已有幾代人伺候過王爺,與王府關係深遠,所以受了連累。不過好在先帝認為奴才家隻是執行命令的家奴,所以輕判了奴才家,沒有充軍。”清和說完,小心的看著我。
多爾袞是否有罪?順治不是昏君,他心裏清楚的很。沒有重判世代跟隨多爾袞的家奴就是最有利的證據。隻是時移世易,如今再追究這些,已變得毫無意義了。我安慰了清和幾句,讓她好好休息,就離開了她的房間。
春梅見我出來,知道我已有決定,連忙上前問道:“格格,要怎樣處置清和。”我心情沉重,無心應承任何人,隻敷衍道:“不用太緊張清和,照我的安排好好給她治傷。年氏的事情就不要再讓她接觸了。”春梅對我的轉變十分不解,可也知道我不會再說什麼了,就沒有再問下去。
我沒有回房間,而是帶著茹琴信步遊走在庭院中。茹琴探問道:“格格不打算通過清和對付年氏了。”我笑著搖搖頭:“她本來就做不了什麼,我原先也隻是想找她聯係年氏罷了。可是,現在我不想她再參與進來了。”
茹琴說:“那格格現在打算怎麼辦?不通過清和,年氏會不會有所懷疑?”“做這種事兒,本身就不會相信任何人。她隻是利用清和的身世,想在我身邊安排個內應,好順利行事。”我解釋道。
我胸有成竹的說:“對付年氏根本就不需要其他人,隻要有一個人就夠了。”“格格說的是…”“阿牟其。”說著,我向茹琴小聲交代了一番,茹琴會心的笑笑,輕輕答應下來。
傍晚時分,茹琴進屋對我說:“格格,奴才剛剛帶了禮物以您的名義去了暢心苑,按照您交代的,該說的都說了。”我翻著手裏的《景嶽全書》,頭也不抬的問:“其他的福晉格格呢?可不要讓人家覺著咱們偏重了誰。”
茹琴溫和的說:“格格放心,冰嬤嬤和雪嬤嬤去了其他諸位福晉和格格那兒。”我滿意的點點頭:“送了就行了。咱們的東西太多了,要照這麼個搬法,再搬回宮去又是個大工程。還不如就地送出去,既籠絡了人心,又省了咱們的事兒豈不好。”
天色漸晚,我半躺在碧天雲海黃花梨涼榻上,輕閉雙眸。一番衣衫窸窣聲後,突然隨著扇出的風飄來絲絲辛夷香氣。我睜開眼睛,不知何時扇風的人換成了四福晉。我連忙起身行禮,隻聽得廊下傳來四阿哥的聲音:“你身子不好,如今又在家中,不需這許多規矩。禮都免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