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婉婉,你一定要撐住,馬上就要到醫院了……”王嵐緊抓著佐婉婉的手,此刻,佐婉婉一張小臉慘白的沒有一丁點血色,早已入氣少出氣多了。
她在被送進手術室之前,一直緊抓著王嵐和陸長清的手,不停的對他們說,“不要管我,一定要保住寶寶,求求你們,千萬別傷害我的孩子……”
手術室門前,佐婉婉握著他們的手才被強行扳開,陸長清和王嵐永遠也忘不掉那一刻佐婉婉臉上的神情,那麼的無助而絕望。
手術室的門緊閉起,門頂的紅燈亮了起來,有些晃眼。王嵐氣得來回踱步,並低吼著,“韓玨呢?韓玨那個混蛋王八蛋又跑哪兒去了,怎麼他老婆一出事,他就不見人影!”
陸長清的身體無力的靠在一側的牆壁上,難得的說了一次公道話,“也許是有迫不得已的原因吧,他不出現也不一定代表他不在乎佐婉婉。其實,這次把佐婉婉從裏麵救出來的人是韓玨。”
林立峰間接害死了慕容婉,在這個節骨眼上,韓玨還敢出手救佐婉婉,證明他對佐婉婉的感情的確是真的。
陸長清微苦的一笑,是啊,當然是真的,比純金還真呢。否則,當初韓玨何必費盡心機,一擲千金,也定要娶佐婉婉為妻。
王嵐跌坐在一旁的長椅上,沉默良久後,才重重的歎息一聲,“無論韓玨對佐婉婉有多深的感情,他那種高高在上,日理萬機的男人,根本不適合做丈夫。陸長清,如果你當初管得住自己下半身,現在佐婉婉就是你妻子了。”
陸長清臉色一陣青一陣白,非常的難看。
而此時,手術室的門突然打開了,醫生從裏麵走出來,拿出一張確認單遞給他們,並說道,“病人有嚴重的慢性肺源心髒病,身體的各項體征都在下降,現在必須馬上做手術終止妊娠,否則病人會有生命危險,你們家屬簽一下手術確認書吧。”
王嵐身體顫抖著,根本不敢去接那張手術確認單,而是不死心的問道,“不能保住孩子嗎?都快兩個月了,胎兒一直好好的。”
“一直好好的?你們的膽子也太大了,難道醫生沒告訴過你們她目前的狀況懷孕有多危險嗎?如果早點拿掉孩子,她的病情不會發展到這麼嚴重的情況。”醫生冷著臉,再次把手中的單子遞向她,以免耽擱時間影響手術。
然而,拿掉孩子這件事太大了,王嵐又不是家屬,根本不敢做這個決定,他們隻能找來了李淑潔,最終,還是李淑潔在確認書上簽了字。女兒的命和一個尚未成型的胚胎,孰輕孰重她分得清。
手術進行的非常順利,術後,佐婉婉被轉移到了心內科病房,繼續接受治療。李淑潔和佐婉婉是同樣的病,當初生佐婉婉時差點兒沒死在手術台上,於是擔憂的問道,“醫生,我女兒將來還能懷孕生孩子嗎?”
醫生無奈的搖了搖頭,“按照她現在的情況來看,希望不大。並且,即便病情穩定了,也要定期到醫院檢查,注意身體,如果轉為急性病,隨時都會有生命危險。”
李淑潔點了點頭,心卻涼了半截。
手術後沒多久,佐婉婉就醒過來了,她一直盯著頭頂的天花板,過分的沉默,反而讓人心生不安。
李淑潔、王嵐,還有陸長清都守在病床邊,忐忑不安的交換眼神,醫生把鎮定劑都準備好了,就怕佐婉婉在下一刻會失控崩潰。
佐婉婉黑葡萄一樣的眸子烏溜溜的轉動著,目光從病床旁的幾人身上一一掃過,薄唇輕輕的顫動著,聲音低啞而微弱,“寶寶,是不是已經沒有了?”
“佐婉婉,別難過,你就當這個孩子和你沒有緣分吧。”李淑潔握著女兒冰涼的小手,哭著說道。
佐婉婉的手掌用力的壓在小腹上,她絕望的緊閉上雙眼,淚珠瞬間打濕了長長的睫毛。“孩子,我的孩子……”她哽咽著,身體顫抖的很厲害。前一刻,她的寶寶還好好的在她肚子裏,而現在,她已經失去了他。
醫生早已見慣了這樣的場麵,鎮定劑已經抽到針管裏,隻等著佐婉婉情緒失控,立即給她注射。
然而,想象中的哭喊,咆哮,亦或歇斯底裏都沒有出現,佐婉婉再次睜開眼睛時,眼中已經沒有了淚。她緊咬著唇,單薄的唇片已經被她咬的血肉模糊了。
而她的聲音卻是那樣的平靜,壓抑住了所有的情緒,“他來的不是時候,走了也好。”她說完,掀開身上的被子就要下床。
“佐婉婉,你要做什麼?你現在還不能下床。”王嵐急著扶住她。
“我要去看看他,他在哪裏呢?他已經死了,難道我連看一眼‘屍體’的資格都沒有嗎?”她說這句話的時候,臉上的神色依舊那樣的淡定從容,語速都是不急不緩的,然而,這樣平平靜靜的語調,聽入眾人的耳中,卻有一種說不出的悲涼。
此刻,李淑潔寧願她可以像個普通人一樣的大哭大鬧,發泄出來反而就好了。而佐婉婉的冷靜,反而更讓人覺得可怕。那種感覺,好像平靜過後,她的世界隨時都會坍塌崩潰一樣。
“佐婉婉,林佐婉婉,你清醒一點好不好。那隻是一個胚胎而已,還沒有發育成型。醫生已經處理掉了。佐婉婉,你忘了他吧。”王嵐的雙手緊抓在佐婉婉的肩膀上,用力的搖晃著,試圖把她搖醒。
“佐婉婉,我知道你心裏難受,你想哭就哭吧。”
佐婉婉微揚著下巴,目光渙散,好似看著王嵐,然而,眼眸中卻沒有她的影子。
那個孩子,那個融合著她與韓玨血脈的孩子,那個在她肚子裏隻呆了短短兩個月的孩子,就這樣沒有了,連屍體都被草草的處理掉。她甚至來不及看上一眼,身為母親,那種錐心刺骨的痛,根本沒有人能明白。
那些準備好的小衣服,擺放著的小玩具,還有細心收拾出來的嬰兒房,再也沒有了存在的意義。
佐婉婉的手掌緊捂著心口,胸腔內,心子正劇烈的疼痛著。然而,她這顆脆弱的心髒還能微弱的跳動,而她的寶寶,還來不及感受心跳與呼吸,就如此草率的結束了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