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事情幾乎就發生在一瞬間。我不知道小孟此刻的感受,我隻覺得自己忽然淩空而起,就像飛起來了一樣,那種感覺就好似一隻騰雲駕霧的風箏,這隻風箏穿梭在烏雲密布的天空裏。風起了,暴雨來了,風箏搖搖晃晃,線卻越牽越緊,一個不小心就會斷了線。
風箏也許不會害怕,可是我怕。
沒錯,我承認自己膽小。這是天生的。
突然,“嘭”地一聲巨響,樹身似乎撞到了什麼東西,立刻翻了個個,“咚”地一下子倒在了地上並且開始就地滾了起來。
我的腦子裏隻有一個聲音:船上岸了嗎?
從前,我以為“天旋地轉”隻是一個成語,現在明白了,它還是一種折磨。
我和小孟蜷縮在這個狹小又憋悶的空間裏被衝來撞去本就已經頭昏眼花了,現在又被裹在樹身裏滾兩圈,更加地難以承受。
小孟橫過身子,想要將頭探出樹身之外,這種做法很危險,一不小心就會被撞得頭破血流、腦漿四濺。我抓住他的衣服,試圖將他拉回來,但是沒有用,他的身體仍然在不斷地往前探索,雖然幅度不大,但他的頭卻已經接近樹幹的切口了。
他的腳對著我,整個人都像一隻滿弓的箭。我隻要稍微一鬆手,他就會隨著樹身的滾動而被甩出去,然後摔個稀爛。
從前,我隻聽說過藝高人膽大的,像小孟這種藝不高人也膽大的人我還是第一次見。我不知道該誇他還是該貶他。
樹身還在滾動著,像一匹受驚的烈馬。我不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麼,隻好死命扯住小孟的衣衫不撒手。
“糟糕!”小孟的聲音在我耳邊突兀地響起。嗡嗡地有些回聲,震得我的耳膜難受。
我的心裏一沉,想要仔細地看清楚他,眼前卻是模糊一片,我根本看不清楚,隻能在顛簸中斷斷續續地問道:“怎……怎麼……了?”
小孟的聲音很急切:“我們就要滾到懸崖邊上了!”
這句話簡直就是一個晴天霹靂。我雖然一直躲在樹裏,但我知道我們衝上來的高度一定難以估計。如果我們真的再滾回到下麵去的話,且不說能不能順利掉進湖裏,就算可以,那也是非常危險的事情。
粉身碎骨都算是好運了!
我無法形容我此刻的心情。
小孟卻比我鎮定得多,他在顛簸中趴到切口處觀望一眼,忽然驚喜地說道:“有辦法了!”
他將自己腰上拴著的細線扯出來一些,線隻有一根,分別連著我們兩個人。此時他一扯動我這邊自然就緊了起來。
顛簸中他的動作十分緩慢,隻見他笨拙地在細線的尾部打了一個結,然後奮力將它向外拋去,那打著死結的線淩空轉了兩圈便順勢便飛了出去。
樹身還在滾動著,像一個皮球。小孟的動作也越來越急,如此重複了許多次之後,就在我感覺小孟都已經絕望的刹那,樹身猛地一滯。
“嗞——”樹皮在地麵上擦出響聲,綁在我腰上的細線越縮越緊,幾乎將我勒成了兩半。小孟丟出去的那個結似乎套到了什麼東西,樹身的滾動明顯的慢了下來。一陣響動過後,伴隨著撼人心弦的震動,樹身在地麵上重重地彈了幾下,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