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邊的人越來越多了,他們忽前忽後,忽左忽右地在我麵前亂竄,大紅的轎框在它們的麵前宛如無物。我無法看清他們是怎樣從我的左邊咻然竄到我的右邊的,我隻知道他們像極了傳說中的武林高手。
一群披著“人皮”的老鼠變成的武林高手?說出來誰會信!
我的腳隨著隊伍很有節奏地往前走著,嗩呐聲不絕於耳,我看見一個長嘴尖耳,滿臉奸相的紅衣人跟在我的身邊。他的手上拿著一麵大紅的手帕,頭上裹一方紅色的頭巾,一張臉上塗脂抹粉,完全是一副不男不女的樣子。
這個不男不女的怪人一邊扭著細腰往前走著嘴裏還一邊不停地吆喝著,臉上笑成了一朵花。雖然離得近,但我卻無法聽清他到底是在吆喝些什麼。
他的蘭花指輕輕撚著那方紅色的絹帕,帕子在空中甩來甩去,每一次都抬得老高。每一下都險險地擦過我的耳邊。每一回,我的臉上都刮起一陣微微的風,涼涼的,有些寒人。
哭嫁的聲音還在繼續回響,縈繞在空中,久久不散。
紅衣、花轎、嗩呐聲、抬轎人……
這個場景……是上次和小孟一起做過的那個夢?
現在,我依然身處聲勢浩大的送親隊伍之中,但是我沒有看見全身素白的趕屍人。前方的道路綿延遠方看不到頭,路上一個人都沒有。
我從來不知道,一個夢,在經曆過很長一段時間過後還能夠繼續做下去。而且,我知道自己在做夢。
這原本就不是一個普通的夢。而現在,更加不是。這場夢就像是一場電影,現在電影突然間變成了連續劇,而其中的一個演員——小孟,卻不見了。又或者,在這場戲裏,他隻是一個跑龍套的?
我暗自歎一口氣,小孟不在了,我得自己想辦法弄清楚許多事情。
忽然,一隻手搭上了我的腳背,整隻手掌都蓋到了我的腳上,即使是隔著鞋子我都可以感覺到難以形容的冰冷、濕膩。我全身的汗毛瞬間一緊,本能地想要甩掉它,但是這隻手的力量奇大,無論怎樣甩都甩不掉它。
這一刻,耳邊所有的聲音幾乎都瞬間消失了,我隻聽到自己狂跳著的心,我慢慢地低下頭,我看見一隻慘白慘白的手。是那個一直趴在地上的紅衣長發的女蛇妖的手。
我不知道她是何時爬到我的近前的,她竟然可以躲過那麼多雙腳的踐踏而爬到我的跟前。她此刻一隻手仍舊抓在草地上,另一隻手就抓在我的腳背上,長長的頭發撒了一地。
她停下了刨土的工作?是因為我?
這是怎麼回事?如果是在夢裏,她是怎麼進來的?如果不是在夢裏,那之前我和小孟又是怎麼睡著的?還有那個自稱是我的影子的男人,還有那些詭異的場景。那個被叫做“逆水”的地方又該怎麼解釋?如果不是夢裏,我們是怎麼經曆了許多事情再回到原地的?
也許,還有一種可能:這個女妖也進入到了那個夢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