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呆愕地看著小孟。他原本汙穢不堪的衣服上幹淨了一大片,而我的袖口上麵卻多了很多的血漬,這些血漬就像瞬間被稀釋了一樣,無論幹裂到什麼程度都逃脫不了被我的紅衣廣袖吸食的命運。
一種悲從中來的感覺爬上我的心頭,也許我們和它們的命運是一樣的。
原本,我和小孟是不相幹的兩個人,我們在同一片藍天下做著不同的事情,幾年之後或者幾十年之後我們也許會在不同的城市不同的環境裏麵相遇,也許會認識,也許隻是擦肩而過,更甚者,我們永遠都不會相遇。
如果沒有這些變故,我可能仍舊守在一個落後的村子裏,這個村子裏沒有老舊的小店,也沒有黑衣怪人,但是有父母,有舅舅。那日子一定是古井無波的,在這種萬年如一的偏遠的小山村裏,也許我早已經兒女成群,日子很無趣,但很祥和。
可是如今我們兩人卻因為某些連我們自己都不知道的莫名其妙的原因被吸進了同一個空間裏,這個空間在地底下,裏麵有很多稀奇古怪的要命的東西,我們拚了命地想要出去,卻完全不知道出路在何方。
人就是這樣,不經曆變數,永遠不知道平靜的可貴。
我看著小孟的衣服,又低頭看一會兒自己的衣袖,茫然無措。
小孟看起來卻比我鎮靜得多。他拍一拍我的肩膀,拉著我坐到地上,頗有一種既來之則安之的姿態。
地麵上沒有紅草地,也沒有散落的女人樹皮,這裏什麼都沒有,非常平整。看樣子石山離紅草地有些距離,進了一趟山洞,我們早已經不在原本所處的位置上了。
小孟的背後就是那座形狀怪異的石山,我抬頭看去,石山在他的身後晃動著,一搖一擺地,間歇性抽兩下。我將頭伸向不同的位置,但不論從哪一個角度去看這座山都是同一個造型。
小孟屈膝坐在我的對麵,若有所思地盯著我看。
我忽然覺得有些奇怪,於是停下不斷變換角度的腦袋,也便怔怔地看著他。
他的一隻膝蓋微微地彎起來,一隻手搭在彎起的膝蓋上,另一隻手撐在地麵上,他的樣子看起來頗有些氣定神閑。
這種神情讓我想到了第一次見到他時的情景,那時候他背上的背包還沒有現在這麼破舊,我記得那是一個雨後的上午,陽光很好,但他站在店門外麵,擋住了所有的光線。
我不知道自我們進入天坑之後時間已經過去了多久,但我總覺得那些事情好像還是昨天才發生過一樣。
小孟見我一言不發,隻是看著他,他楞了一下,然後問我道:“你看我做什麼?”
我忽然清醒,搖一搖頭,說:“沒什麼。”
他歪下頭好奇地看我一眼:“你怎麼不問我了?”
我瞟他一眼,反問道:“問什麼?”
他聳一聳肩:“問你一直都想要知道的事情。”
我微微苦笑一下:“我想知道的事情太多了。但是……”
我歎氣道:“你會告訴我嗎?”
小孟輕笑一聲並沒有切實地回答我的問題,但我覺得他的笑顯得有些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