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後門偷跑出來的,也就無所謂晚與不晚了,打定了注意隨心所欲。
這是一個麵部柔和的女人。
“姐姐,很晚了,你在這裏做什麼?”江蓉試探性的問。
女人回過頭來,神色恍惚的看著她們三人,腦海裏不由得閃現一句感歎,好年輕的青春啊!雖然她也不過三十歲,眼睛裏卻有一種被生活撕碎的無望。
哀莫大於心死。
又是一個悲劇吧?
段墨看著她,直覺的就想到了,哀莫大於心死。這個女人,不是很漂亮,缺乏一種自信頑強;她也不是那種潑婦,沒有尖銳的嘶吼。所以這樣一個女人是注定被生活撕碎的,因為她不會撕碎生活。
她在段墨的眼前,漸漸的幻化為了一直鴕鳥。
一隻可憐的鴕鳥。
江蓉不由得往後退了一步,退到了段墨身後。
是的,她在害怕。她想著曉曉的死,想著……她不敢往下想,她心裏逐漸更加恐懼。不是害怕這個女人對她做什麼,而是害怕另一出悲劇、另一出悲劇在她眼前上演。
她不敢去想,卻又不由自主的去想,想象到一個畫麵在她眼前浮現——
一個女人張開雙臂,有半個腳掌已經懸空了,她仰著頭,閉著雙眼,感覺不到冷風的襲擊,因為她的心已死。她身體微微前傾,腳下是波紋不驚的河麵……這河有多深?沒有人知道。
隻有一個女人,她做了嚐試。卻還沒有來得及告訴大家這河有多深,她已經落入河底,河麵,又恢複了平靜。
……
今晚不該出來的。江蓉心想。
“走吧。”
段墨說。
霍雨竹揚了揚眉,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段墨,無聲的問:就這麼不管她嗎?
雖素昧平生,但知道她會死,還是就這麼離開,今晚可會睡著覺?
段墨依舊是那張沒有表情的臉,好似完全不把這一樁事看在眼裏,同樣以眼神回複了一句:怎麼管?
哎!
這是一個沒有答案的問題。
怎麼管?是啊,怎麼管?安慰嗎?這個女人不需要。
段墨真的沒有感情嗎?那麼她對霍雨竹和江蓉的承認又怎麼講?
霍雨竹心裏其實也明白,段墨是真的不把這些放在眼裏,她是真的沒有感情。對於她們兩個,段墨憑的是她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就好像吃飯睡覺一樣正常,她從不用心去想。
然後,三個人真的離開了這個地方。回去的路上——
“墨,我聽說有個有婦之夫想保養你?”
“嗯。”
“那你怎麼想?”
“沒怎麼想。”就好像是身邊有個陌生人放了一個屁,她要跑去問這個人為什麼放屁讓她聞到了嗎?
別人想做什麼事與她無關,即使那件事裏有一個段墨,她也從來不去考慮。她還是不會把那個“段墨”當成是自己。
“這事在校園裏基本已經傳開了。”傳的沸沸揚揚,而且很難聽。
她們三個人經常在一起,但是被包養的人卻不是最惹人注目惹人憐愛的霍雨竹,任誰都會覺得驚訝。
“嗯。”
還是那一副無所謂的態度。
在一起已經有半年了,江蓉實在還是沒能接受段墨這個性情。“你不在乎嗎?”
“嗯。”
沒什麼好在乎的。
“你也不怕嗎?”
“嗯。”
沒什麼好怕的。
霍雨竹和江蓉忍不住想,如果這是段墨的個性,那她未免太個性了。
回到學生公寓裏,三個人各回宿舍睡覺時,段墨說了一句話。
“睡吧。那個女人不會自殺。”至少今晚不會。
你怎麼知道?
她們同時一愣,卻沒有問出來。
原來段墨已經把什麼都看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