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冰冷的自來水拍到臉上的時候,董建似乎清醒了不少,臨近寒月,水溫頗為刺骨。
董建也不明白教練為什麼要把自己換下來,比賽時間所剩無幾,他是城關僅剩的希望,若他都沒辦法讓城關獲勝,其餘隊友又怎麼能守住比分。
“也許就是因為我沒辦法帶隊贏球才把我換下來的吧。”一股頹然的挫敗感悄然鑽進董建的心頭。
外麵時不時傳來歡呼呐喊的聲音,這是暫停結束之後比賽開始的信號,不知是哪邊又進球了。
董建望著鏡子中的自己,思考著自己未來的路。
“一個人躲在這裏,這可不像你的風格。”
一道意想不到的聲音,打斷了董建的思考,他從鏡子中望去,竟發現一中的楊陽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站在了身後,而他根本沒有注意。
“你要是打算來嘲笑我,那你還真是選對了時候。”董建自嘲一笑,又用雙手接了些清水,往臉上撲了過去。
“我倒沒有這方麵的癖好,隻是,你就這麼放棄了?”楊陽不解得問道。
真正喜歡籃球的人,會有一種天生不肯服輸的精神,不到最後決不放棄,這一句話,並不是隨便說說而已的。
楊陽看得出來,董建是真正喜歡打球的人。
“不是我不想上,是我的教練把我換下來的。”董建忽然回過頭,目光直直得望著楊陽的眼睛,眼角上的一道疤痕觸目驚心。
“上周你受傷的事我聽說了,已經痊愈了?”董建問道。
“剛拆的線,醫生說不讓打球,不過,你懂的。”楊陽笑道,手指在眼角上輕輕摸了摸,已經沒有太大的感覺了,隻是李清蕊每每看到的時候都得對他說上一句好心疼。
董建了然點頭,說道:“很遺憾這屆比賽沒辦法再遇到你們一中了,說實話,那次訓練賽之後我一直想報仇。”
這場比賽之後,董建便要退出校籃球隊了,高中的籃球隊就是這樣,每當到達高三,就是最傷感的時候,本以為退隊的事會在元旦時期的市級聯賽之後到來,沒想到卻來得這般早。
回想三年來在籃球隊的點點滴滴,董建的鼻頭不由得紅了,他能想象得到,籃球場那邊的比賽將會以一種什麼樣的情況進行下去。
也許,不用再參與最後的時間,不用親眼目睹城關止步於此,心裏會稍微好過一些,董建有些慶幸得想到。
“有個人曾經對我說過,一個人一旦放棄了,那極有可能放棄的是這一輩子。”楊陽的聲音異樣得低沉,像個三四十歲經曆過生活的風雨一般,那種滄桑的感覺,讓董建覺得,楊陽此時應該再叼根煙,吐個煙圈,會更有意境。
這句話若是從教練、老師或者隨便一個大人的口中說出來,董建都不會覺得奇怪,可楊陽那稚嫩的模樣說出這番話,卻有種驢唇不對馬嘴的感覺。
不過,楊陽的目光卻十分簡單,他靜靜得望著董建,繼續說道:“有些時候,你以為你在盡力,其實並非如此。”
董建愣愣得望著楊陽,有些不解。
楊陽見董建在發懵,忽然一笑,離開了這裏,臨走前頭也不回得說道:“相信你自己,還有你的隊友們,他們一定在等你回去。”
董建望著楊陽負手而行的背影,摸了摸鼻子,自言自語得說道:“說句話而已,用得著這麼裝酷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