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川很幸運,剛進入市區就打到了一輛出租車。
隍都城的夜總不是那麼平靜,窮人區裏雖然時常有露宿街頭的流浪漢們,但陋巷之中也隨時都有可能衝出一兩個劫匪,要不到你身上的錢財自然就要了你的命。而在市區內,每到夜晚的時候,大街上便幾乎見不到一個人影了。走在這樣的街道上,被夜風迷霧所籠罩,總有一種毛骨悚然之感。
來到鶴烏堂門前的那個十字路口處,林川下了車,此時已經是深夜兩點鍾了。
鶴烏堂門前一片寂靜,與林川想象得完全不同。在林川認為,如果真有一個人死在急診室的大廳中,那麼警方一定會派人來的,檢查現場,詢問情況以及各種收尾工作一定能耗上幾個小時,但現在眼前的景象卻根本不同,看來自己的夢並不是那麼靈驗,也許什麼都沒有發生。
林川為自己衝動間便給蘇瓊打電話而感到有些好笑,看來自己的確太敏感了,可僅僅是一個夢,自己為什麼會如此確信無疑呢?林川突然對自己產生了某種恐懼,這遠比生死更可怕的恐懼。
這一天所發生的事情的確會讓人莫名其妙地失態的,首先是那個名叫齊煜的人死在急診室大廳上,死狀極為怪異,其次是那個圖書室的刑老太,還有那本據說是用靈祭頭皮製成的《弓形真菌》,還有申屠老人所講述的那些傳說,但最令林川感到詭異的是在墳墓中所看到的那幾塊墓碑。
到底是誰雕刻的這些墓碑,又是誰將自己打暈了,還有那個叫“成×”的人到底是誰呢?與齊煜有什麼關係呢?
但無論怎樣,林川還是決定回到醫院裏,一來問問是不是又有人死於急診大廳,那個夢到底是不是真實的,二來查一查刑老太的死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想到這裏,林川繼續向前走,當他走到大門前那盞綠色的“十”字霓虹燈下的時候,他突然感到有一雙眼睛似乎在緊緊地盯著他,令他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那是一雙黃色中泛著綠色“十”字的眼睛,隱約在高牆之上,仿佛從黑暗的鶴烏堂中射了出來一般,而當林川有意識地尋找的時候,這雙眼睛立即消失了,仿佛它從來就不存在,仿佛它是一雙野獸的眼睛,隨著野獸的行動而隱匿到了黑夜之中。
不知為什麼,林川立即想起了申屠老人的寵物,那隻名叫尼采的黑貓,在夜色中,它的眼睛也許就是黃色的,也隻有這種黃色的眼睛才能刺穿隍都的迷霧。
走進了醫院,林川看了看周圍,幾麵的窗戶都黑著燈,大概所有的病人們都睡下了。他疾走了幾步,前麵是急診室的大廳,燈火明亮地瀉了出來,從玻璃門望進去,隻有一位年老的護士坐在前台,露出半個腦袋低頭看著什麼。
除此之外,大廳裏再也看不到一個人影,就連看病的人也沒有。一切顯得是那麼地安靜,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似的。
也許那僅僅是一個夢,林川這樣想著便推開大廳的玻璃門走了進去。
那名值班的護士抬起了頭,見是林川露出一副吃驚的表情,眼瞳中顯得十分地慌張:“你好,有什麼事嗎?”聲音中竟然帶著些許的顫音。
這令林川感到十分地意外,他下意識地四周看了一眼,大廳裏隻有他與這名女護士。
走到前台,林川說道:“我是這裏的病人。”
女護士愣了一下,緊張的表情有些緩和了,慢慢地變成了嚴厲:“你是哪個病房的,怎麼半夜亂走?”
林川連忙解釋道:“我出去辦了點事耽擱了。”
女護士點點頭,無奈地說道:“你們這些病人就是不知道聽話,以後注意了,回去吧。”
林川急忙向樓梯口走去,剛走兩步,他停了下來,轉身問道:“那個……”
女護士的神經似乎瞬間又繃緊了一般,竟然搶著反問道:“什麼?”
林川看到女護士的表情心中立即升起了一絲疑惑,他本想問問刑老太以及自己夢中的事情,但話到嘴邊,他還是咽了回去。
在這深夜中,向一名女護士問這樣的問題的確有些不合時宜,於是他擺了擺手說道:“沒什麼。”
整個鶴烏堂裏幾乎沒有任何聲音,隻有走進住院區,那種寧靜才被打破,樓道裏時常會傳來咳嗽聲還有病人起夜時的聲音,所有這一切看起來都顯得十分地正常。
林川來到自己的病房,推開門剛要開燈的時候突然聽到一個聲音說道:“別開燈。”
那聲音來自於屋內,黑暗中林川發現在自己的病床上一個人影突然坐了起來,心中不免一驚,但隨即他便知道了這個說話的人到底是誰。
蘇瓊,她怎麼會在這裏?
蘇瓊從病床上站起身上,走到林川的麵前,衝他伸出食指來示意不要出聲,然後親自將房門關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