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寅辰篇Ⅳ. 柳樹精?!
君子有三樂,而王天下不與存焉。父母俱存,兄弟無故,一樂也;仰不愧於天,俯不怍於人,二樂也;得天下英才而教育之,三樂也。君子有三樂,而王天下不與存焉。
——孟子
德叔打趣的說道:“既然是難得一見的得道高人,用不用我們沐浴更衣之後在拜見她啊?”
陳勝利拍拍身上的雪,說了句模棱兩可的話:“白娘娘會不會見他,這還要看這位小兄弟的造化了,不過,這樣難得一見的好地方,聽說就是在這裏住上兩天都會延年益壽,再說這鬼天氣,怎麼說他們也不能夠狠心讓今天咱們再往回走,怎麼也得住上一晚,隻要能在這住下,咱們就還有希望見到白娘娘。”
且說,陳勝利邁步向前,走在這幽穀之內,,聽到亂鬆古柏間隱隱約約傳來鳥叫蟲鳴,琴音嫋嫋。陳勝利索性摘掉了直滴答雪水的狗皮帽子,側耳細細傾聽周圍動靜,並向著靠山樓閣的方向一步一步的走上前去。雖然遠處遙望是三層,但實際上隱沒在崖壁中的石室何止三層。樓閣之正麵,正對著石橋、古井、花叢、綠林。再向前一望,高下參差的盡是荒塚、荒墳一類。不過,這靠山樓下卻是並沒有什麼人影,顯得空落落的。
走到樓前,抬頭隻見一個題為“福滿樓” 燙金三字大匾,懸掛於紅漆門梁之上。又有一副對聯掛於左右兩柱,上聯書,真誠、清淨、平等、正覺,下聯書,看破、放下、自在、隨緣。
對聯頗有幾分時刻自省,兼以省人的意味。此聯重在“看破”、“ 正覺”二字,所謂世人的“貪?嗔?癡”豈是想擺脫就能輕易給擺脫的?想真解脫,那就得徹底看破、徹底放下。
陳勝利哪裏顧得上欣賞這些,快步走到那家名叫“福滿樓”的客棧門口,有節奏的拍著門板,連聲恭敬的喊道: “ 請問,有人嗎?開門哪, 開門哪,黃老哥!”
這陳勝利叫的黃老哥是這鎮上這家客棧老店唯一的掌櫃兼店小二,是這老店裏唯一的一位男性同胞,同時聽說他也是白娘娘的頂門大徒弟。因為村民看到他年事已高,卻又不服老,因此村民們就尊稱他為“黃老哥”。這幾天由於天氣不好大雪封山的緣故,沒有什麼人過來看病消災,於是黃老哥就早早關了店門,上了熱炕頭,吃著地三鮮,喝起小酒來。聽到陳勝利在門外這一陣急切的叫喊和敲門聲,懶洋洋的起身跳下炕來,打開了大門看個究竟。
“黃老哥,黃老哥看見您太好了,請問白娘娘在嗎?”陳勝利喘著氣焦急的問道。
再說這站在他麵前的黃老哥,此人相貌、體態都生得十分古怪,臉如炭黑,掃帚眉,老鼠眼,唇上兩撇八字胡,頭戴棕黃氈帽頭,半新不舊的粗布棉袍身上穿,腳下一雙千層底的家做布鞋大的顯眼,加之隻有九十厘米還不到一米高的五短身材,料想他不是柳樹精下凡,也疑似土行孫托生,整個就是一濃縮版的滿清封建社會的遺老遺少麼。
“在家呢,可是我家姑姑正在撫琴,請稍候片刻,先不要打擾她的雅興。 ” 黃老哥用不緊不慢的口吻回答著。
“求求白娘娘她老人家,救救我大侄子吧……他現在掉進水裏連淹帶凍的不省人事了!”黃老哥滿麵愁容,聲音發顫著說道: “求求您,先來幫我看看我大侄子的病,快一點,跟我來。 ”
黃老哥隨著陳勝利來到躺倒在雪爬犁上的謝子華近前,見他臉色異常,嘴唇發紫,氣息微弱,他摸其脈門片刻,黃老哥用眼睛餘光看著前麵那鵝毛大雪落得滿身,一雙雙埋在深雪中的腳的眾人,再加上芳芳那沾著雪花的長長睫毛,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不由得心生憐憫。
黃老哥不禁搖了搖頭發出深深的歎息,麵對著眾人求助的眼神,他麵露無奈的說道:“ 這孩子可憐哪,越是這壞天氣,越是攤上這樣的病事,要是小病小災的我倒是還能夠應付,也省得驚動‘姑姑’了,不過,依他目前的病情來看,還是得請‘姑姑’才可以搭救他了。”
“那就麻煩您老,幫我們通報一聲吧。”德叔上前施禮道。
黃老哥話峰一轉,顯出一臉的嚴肅,說道:“想必各位應該早有耳聞,我家‘姑姑’替人治病消災故素有‘五不看’的,汙吏貪官之流的不看,市井貪夫之流的不看,慳吝守財奴之流的不看,無宿根無善念之流的不看,不知進退、迷戀聲色之流的不看。口是心非,表裏不一的人我倒是見得多了,所以跟你們有言在先,你們要有這‘五不看’的隨便那一條,‘姑姑’都不會救的。”
“這一點,您老放心,我們決不是處心積慮,自是不凡,口善心毒的人。”德叔正了正色,鏗鏘有力的說道。
“我也可以為他們作證,他就是為了救人才弄成這樣的,您老放心,放心。”陳勝利也上前補充道。
黃老哥點頭說道:“那好,來,你們抬上他隨我來,把他的生辰八字告訴我,我替你們說說,至於‘姑姑’會不會幫他治病,我不能夠打保票,因為此事成與不成的就全看他的命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