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探析張愛玲小說中的女性(1 / 2)

探析張愛玲小說中的女性

文學評論·現當代文學

作者:樊思雨

摘 要:作為中國文學史上的傳奇作家,張愛玲聚焦於女性的命運,在小說裏塑造了一係列在時代悲劇與性格悲劇中遊走的女性形象。這些女性中,有三種類型很值得我們重視。第一類女性聽憑天命,選擇向悲劇妥協;第二類女性試圖掙脫傳統束縛,淩駕於權威之上;第三類女性有著獨特的思想與追求,在時代與命運的調侃中追尋自己的價值。這三類形象都有各自的內涵與象征,但都是飽滿的“藝術真實”,是張愛玲心路曆程與情感體驗的不同側麵的折射。

關鍵詞:男權意識;“女奴”;反權威;獨立人格

[中圖分類號]:I2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5)-11-0-02

張愛玲在其小說中塑造了一個個真實而性格各異的女性,並借助她們講述了許多娓娓動聽的故事。“她的女性是現實狡猾的生存者,而不是用來祭祀的活牌位。”【1】她所關注的隻是這些女性們的生存境遇,而她所做的便是在透視這一切的基礎上,突破社會層麵直抵一個個真實的靈魂,然後掀開讓讀者們體味最真實的蒼涼生命感。

一、“女奴”群象

在三四十年代的中國,男權意識仍然未從人們根深蒂固的封建思想殘餘中去除。當時的女性由於無法實現經濟獨立而隻能依附於男性,與此同時,極端依賴著父親或丈夫的愛而生活。

《花凋》中的鄭川娥就是這類女性的典型代表。破落的家庭環境使鄭家的女兒們不得不在競爭中生活,即使有求學的欲望,也早被扼殺在了現實之中。所以川娥的一生,便聚焦在了嫁人上。“鄭夫人對於選婿很感興趣。那是她死灰的生命中的一星微紅的炭火。”然而,章雲藩與川娥的愛情一如親情一樣冷漠。“笑,全世界便與你同聲笑;哭,你便獨自哭。”川娥終於走了,帶著無愛的沉寂,眼看自己凋零在絕望的蒼涼中。“她死在三星期後”,張愛玲以一種理性的輕描淡寫,將一個封建遺少之女的凋零人生展現給了世人。

這類女性是被束縛的無知、空虛又可憐的“女奴”。但她們的不幸,未必全是時代與社會的製度造成的。張愛玲更想揭示的,便是人生本來就無法改變的蒼白本相。

二、反權威的“新女性”

雖然當時男權文化有著極大的影響,但骨子裏的獨立與傲氣與西方自由風氣的侵染使張愛玲不拘於“女奴”形象的刻畫,她的小說中還出現了一類“離經叛道”的、與時俗相悖的“新女性”。

《第一爐香》中的梁太太無疑是時代長河中不安於寂寞的泛動的漣漪。年輕時,她力破重阻“嫁了粵東富商梁季騰做第四房姨太太”,坐等丈夫老死以繼承財產。待丈夫死後,她便“關起門來做小型慈禧太後”並找了“無數的情人”。她的婚姻挑明了她隻是把男人看做謀取財富的工具。她廣交性伴侶,也不是為了依附於他們,而隻是把這些男人當做享樂的工具。她的社交活動隻是為了昭顯她的青春,滿足她的虛榮感而已。隨著時光的流逝,棲身於富麗堂皇的豪宅的梁太太雖年色漸去卻又不甘於力不從心的孤寂感。於是,她開始釀造一個巨大的陰謀。她看透了男人,知道利用新生的後續“人才”來挽留他們。無論是睇睇、睨兒,還是薇龍,無非都是她手中的棋子。她驕傲地活在自己精心編織的靡麗世界中,肆意踐踏著所有人的生活圖章。“三從四德”對她來說都是笑話,她對男性權威的挑戰才是她人生的基礎與價值所在。

梁太太這類女性對男性的權威視而不見,建造著自己掌控的生活。然而,她們最大的事業不也是和男人的戰爭嗎?她們的人生難道也真的可以由自己掌控嗎?她們隻是在抗爭中扭曲流動的悲哀,等陽光燦爛之時,她們足夠閃耀得刺眼,但那也是她們蒸發耗盡的過程。

三、獨立人格投射的女性載體

在張愛玲的小說中還有一類女性,她們不甘於做一輩子的“女結婚員”活在對男性依附的緊箍咒中,也無心去以鎮壓旁人旁物來表示對不幸生活的仇恨與反抗。她們渴求愛,同時追求著獨立的人格。這些人物帶著張愛玲自身思想的投射,甚至有些經曆與想法就直接取自張愛玲。

《半生緣》中的顧曼楨是張愛玲用力書寫的一個形象。曼楨的生活與多數傳統女性是不同的。一方麵,她為了突破傳統社會的束縛,需要付出更多的努力。另一方麵,她溫柔體貼的表麵下蘊含著反抗精神——追求個性解放,崇尚婚姻自由。當然,曼楨也追求愛情與婚姻,但她同時很注重其過程中自我價值的實現。直到她遇到了沈世鈞,一切看似都會有好結果。但世鈞的家庭是中國封建男權社會的代表,而曼楨姐姐卑微的舞女出身無疑會成為“門當戶對”觀念下兩人相結合的最大障礙。不過,當我們還糾結於封建婚姻的陳規對他們的阻礙時,曼楨卻掉進了無盡的深淵之中。姐姐、姐夫的圈套讓她先是被強暴並被囚禁,隨後產下一子。青春的腐朽、希望的破滅、愛情的流逝使她的整個世界都坍塌了。此後,雖然活在悲劇之中,曼楨展現的卻不是怨婦的病態,而是努力承受現實並試圖理解家人。如此的女子怎能不讓人憐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