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樓上,徐曉帆首先給校長打了電話,她說,她離婚了,想請幾天假出去調整調整心情。校長顯然吃了一驚,但他沒問什麼,隻是叫她注意身體,不必惦記班級的事。她想再給兒子打個電話,如果是杜威接的倒沒什麼。她最怕是二位老人接的,她想,他們心裏一定很難受。她不忍心麵對他倆。
猶豫了一會兒,最後她還是放棄了打電話的念頭。反正也走不了幾天,更何況兒子平時也很少找她。於是,她又簡單收拾了一下行李,這才高高興興地下樓了。
徐曉帆跟著曲大成走了半個多月。回到家裏,她沉沉地睡了一夜。第二天快到中午才醒來。她看了一眼旁邊的枕頭,孤零零的空著,她的心頓時也有一種空蕩蕩的感覺。她拿起這個空著的枕頭,把它輕輕摟在懷裏。
和曲大成在一起的情景再次浮現在她的眼前。因為徐曉帆以前從沒見過真正的大海,所以他們去的每一個地方都有海。麵對浩瀚的大海,徐曉帆總是喜歡靜靜地感受它。她所有的不愉快在大海的麵前似乎也都煙消雲散了,她的心也變得非常寬闊。無論是曾經使她不開心的事還是令她很討厭的人,這會兒想起來,她都能夠以平和、包容的心態采對待了。每當她麵對大海沉思的時候,曲大成總是默默地坐在她的身旁。一次,他突然問她,如果他死了,她會不會想他。徐曉帆笑著說:“如果她和大海在一起的話,就會想他。”
這本來隻是一句玩笑話,可曲大成聽了卻無限悲涼地說:“看來,你這一輩子都很難想起我了,更別說想了。”
徐曉帆趕忙解釋說她不是這個意思。曲大成一下子把她摟在懷裏,輕聲說道:
“曉帆,我愛你!我真的非常愛你!”
徐曉帆心裏一陣感動,她很想對曲大成說一句“我也愛你”,可卻怎麼也說不出來。後來,每當曲大成對她說他愛她的時候,她的心在感動的同時多了一份歉意。為了彌補這份歉意,她常常對他說她很喜歡和他在一起,或者,他的肚子很好玩。
她還用很誇張的語調說她真的開心極了。事實上,她也的確很喜歡和他在一起,也的確很喜歡他的肚子。但喜歡是喜歡,不是愛。你可以去刻意地喜歡一幹人,但你決不可能刻意地去愛一個人。
“愛是什麼?愛一個人又是怎樣的?”
徐曉帆坐起來,衝著膝蓋上的枕頭輕聲問道。對於這個問題,她感到很茫然。她從來沒戀愛過,自然也無法體會出愛的感覺。但她想,對於曲大成,她有喜歡就夠了。想到這裏,她拿起身邊的電話,開始往曲大成的手機裏打。關機?再打,還是關機。她覺得很奇怪,從曲大成的性格來看,他走了這麼久,回來之後,肯定得去商店。在商店就不可能關機啊?是不是他太累了還沒起來?這倒有可能。
徐曉帆不禁想起,和他在一起時,他總是一副疲憊不堪的樣子。常常沒走多遠,他就得停下休息一會兒。每當這時,他總是很無奈地對她說,他老了,走不動了。徐曉帆呢,就適時地嘲笑他是因為肚子太大,帶不動的原因。同時,還警告他說,如果他為了減輕身體的負擔,而膽敢把肚子弄小或弄沒了的話,她就去法院告他。換言之,隻要他的大肚子存在,她就可以原諒他身體任何其它的毛病。
徐曉帆起床之後就去超市買東西。她想去婆婆家。一是看看兒子;最主要的,她覺得她該去看看二位老人。她和婆家人的關係一直很好。雖說現在已經不是一家人了,但她仍希望他們之間能夠一如既往地友好相處。
徐曉帆買了兩大包東西,有兒子喜歡的,也有公公婆婆喜歡的。杜上上已經放暑假了,他正和爺爺、奶奶在家看電視呢。給徐曉帆開門的是杜威的父親,老人明顯瘦了,而且似乎老了好幾歲。徐曉帆仍像以前一樣,親熱地叫了一聲“爸”。老人先是一楞,緊接著就非常高興地一邊答應著,一邊衝屋裏喊道:“上上啊,快跟奶奶出來,看看誰回來了。”
杜上上是個性格比較內向的孩子,對於父母之間發生的變化,他嘴上不說什麼,但心裏明白。平時他也很少說話。看到徐曉帆,他沒表現出怎麼高興來,因為在他心目中,爺爺奶奶才是第一重要的,媽媽得排在第三位,爸爸就更得往後靠了。他喊了一聲“媽媽”就從徐曉帆手中接過東西進裏屋去了。杜威的母親拉著徐曉帆的手,話還沒說出來,眼淚先掉下來了。徐曉帆滿臉歉意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