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弋這些時日恢複得很快,沈少瑭隻當是楚家獨門內功有神效,便也不作他想,唯有當事人才能感覺到其中古怪。入睡後,似乎總有人偷偷潛進來為他輸送內力,兩股氣息在體內完全相融,沒有任何不適。所以,他總不能分清是夢境還是現實。
這天晨起,楚弋拿著劍欲離開驛館去郊外,與因失眠在院中散步的龍冉撞了個正著。龍冉看他一身便裝,明白了他的意圖,打著哈欠往房間走去,沒頭沒尾地留下句:“這回認清我是誰了,不容易。”
楚弋不明她話中深意,卻也沒細想。
閉著眼站在林中,聽風穿過茂密枝葉,盡是支離破碎之聲。他拔劍出鞘,一時隻見衣袂之色與劍光交融,卷落枝頭葉片,跟隨其身影上下翻飛。
某個瞬間,他感受到有什麼破風而來,但並無殺氣,於是心下了然,隻擋住這一招便收了劍。落地之時,來人的劍尖從直指眉心處忽然偏轉,接著他係發用的綢帶斷開,墨發在空中亂舞,與落葉糾纏在一起。
楚弋突然想笑,因為很多事情亦如從前一樣,沒變。
“小時候你仗著比我大幾歲,比試的時候沒少欺負我,我可都記得。”雲殃收劍入鞘,坐到一旁樹下的石頭上。
楚弋不言,走上前坐到她的身邊。
“我心裏總有一個疑影,如果是真的,不知對你來說是好事,還是壞事。”雲殃看了他一眼,眼角微微上揚,“我知道我小時候不招人待見,你剛被安排在我身邊的時候肯定也不樂意。現在想來,我不喜歡被束縛,所以也不願意勉強任何人。不論如何,你生命裏的十幾年時間都是圍著我轉,但以後,你可以自己選擇。”
話外之音已經太過明顯,雲殃算準楚弋不善言辭,本想利用他的沉默順水推舟,但不想他出人意料地伸手,指尖貼在她的額頭上搶先說了句:“我以為你病了。”
雲殃閉了閉眼,還能不能好好說話?
楚弋也意識到什麼,說完就起身快步離去。雲殃看他一副後麵有惡鬼追他的樣子,氣得不輕。
回到驛館時,君澈和龍冉正在把行李往車上運,看樣子已經準備得差不多了。
因為沈少瑭初接手南郡的事宜,難免還有個磨合的過程,所以讓他在南郡多留幾天。楚弋的傷還沒好全,不適宜舟車勞頓,而且從前閣中諸多事宜也是由他處理,留在南郡也可以幫幫沈少瑭。
龍冉從昨晚接到什麼消息後整個人就不怎麼正常,聽說雲殃和君澈要去聽風樓的時候還愣了好一會兒,回過神就堅持要跟著去。她不說原因,雲殃也無心問。
吃過早飯後,三人起程。君澈駕車,龍冉和雲殃在車內難得一路無言。
天剛黑下來的時候,馬車駛入了安業鎮,停在了一家客棧前。不知鎮上發生了什麼喜事,到處張燈結彩好生熱鬧。雲殃見龍冉興致懨懨,破天荒地提議要三人一起上街轉轉,再回客棧休息。
可龍冉不領情,用不懷好意的眼神看看雲殃,又看看君澈:“紅線上架把剪刀,我可缺不起那德,還是您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