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放以為自己從來也不會去關心他爸爸束觀,直到接了剛剛那個電話,他才知道自己完全錯了。
束放原本覺得自己跟父親之間的感情很淡薄,小時候對父親的記憶就是生意做得很大,每天忙得四腳朝天,一天可以打數百個電話但是對自己和母親卻連隻言片語都難以啟齒,每天對著陌生人談笑風生到了家裏卻少有笑臉,他甚至一次都沒有抱過自己。而美麗的母親隻能在家裏每天鬱鬱寡歡,最後因為乳腺癌撒手人寰。
自母親去世之後,父親倒是稍微顧著了自己,也會裝模作樣管教一下自己,會給自己講故事,也會不時陪著自己玩耍。
隻可惜這樣的角色父親顯然不太勝任,蜻蜓點水地關愛了一陣後,父親又恢複到哪吒那仿佛長了三頭六臂的狀態,腳底下更是裝了風火輪一般,自己根本捕捉不到他的人影。
後來的日子,父親對自己的態度一向冰冷,從來不苟言笑,生活和感情的事都關心得很少。至於續弦這件事,父親倒是沒有實施,但是可想而知,作為華東區的首富,父親身後不知道有多少女人。
所以,束放對父親根本沒有多少依賴心,父親隻是作為了一個資金提供者而已,別的義務,父親很少做到,所以束放從來也不跟他父親做交流,哪怕兩人在家中罕見地同時呆上半天,彼此間的交流也不會超過十句話。
沒想到這樣一個不負責任的哪吒今天居然也會病了,束放原本以為父親會成為一個永動機,每天隻知道事業事業,為了事業不停地轉動,至於生病這種事情,父親是不會有時間去照應的。
車前景物不停變換,束放心亂如麻,駕車從來不會鳴笛的他一路開來把車喇叭按得如同消防車一樣聒噪。
喬家小院在中城的東側邊緣,束府在中城的市中心,雖然兩處都在中城,但是其中大街小巷縱橫,路況複雜,平常行車總要長長短短花去四十分鍾的時間,而歸心似箭的束放卻硬生生將時間縮短到了二十分鍾,跟上次來救把明珠驅車所花去的時間正好在同一長度。
車身安裝了感應器,靠近院門的時候鐵門自動從軌道上滑入牆內,將車一腳踩停在門口,束放快步跑下了車,穿過偌大的客廳,他問提了無繩吸塵器正在給沙發吸蟎蟲的傭人:“我爸呢,不是說在家的嗎?”
“在樓上臥室,少爺,和醫生一起回來的。”傭人輕聲說道。
這是顯而易見的,束放這才意識到了自己的慌亂,他哦了一聲趕緊上樓。
來到父親的臥室前,他直接推門而入,看到裏麵一群人,司機王叔,保鏢陳河頭,一個穿白大褂的醫生,一個手拿注射器的護士,還有家裏的廚師都圍在了床前,兩個護工也正在床頭安裝氧氣瓶支架等物。
眾人看到束放進來,就給讓出個缺口來,束放便看到了滿臉蠟黃的父親正躺在床上。
“爸爸。”束放走上前去,看到床上的父親憔悴模樣,他鼻頭居然一酸。
“小仔,你回來啦,來,叫人,這是繆醫師,這是宋護士。”小仔是束放的乳名,束父看到兒子回來,立刻用胳膊把自己撐高了一點勉力說道。
束放看著床頭堆滿的藥,轉過頭去和繆醫師握手:“繆醫師你好,宋護士你好,辛苦你們,拜托你們了。”
“束少爺客氣了,你不必擔心,目前你爸爸的情況很穩定,隻是在最近這段時間,一定要注意療養,更不宜動怒,我已經跟你們家人囑咐過了飲食方麵的注意事項,注意點就好,另外,你是束先生的至親,有時間最好多陪在他身邊多說說話,這樣有利於病人的康複,好了,現在基本上沒什麼事了,這是我名片,有什麼需要,請撥打我電話,告辭。”
繆醫師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戴著窄框眼鏡,說話帶著資深醫生獨有的自信和慰貼,說完之後,繆醫師便將一張名片擱置在床頭留給束放。
“小陳,你去送送繆醫師,老王,你讓樓下人給宋護士仔細收拾出個房間來,繆醫師,我現在有病,就不送你了,小仔,你和你陳哥一起送送繆醫師好了。”束父有條不紊地安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