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老者相問，林緣陷入沉默，眼中漸漸滿是回憶之芒。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習相遠。苟不教，性乃遷…”道道朗朗的誦讀聲，不斷從一處私塾傳來，尋聲望去。
隻見其內，坐著十餘位數歲小童，他們或身著華服，或身佩金飾玉器，個個珠光寶氣，顯是家境富庶。此時他們正坐在各自學位之上，捧著書本，搖頭不止，誦讀陣陣。
朗朗的誦讀聲，便是由此而來。
在學堂上方，一位約莫中年的教書先生，正手持戒尺，在那來回走動，臉色甚是肅然。聽得下方小童們的誦讀之聲，亦隨之誦讀不止，似乎十分滿意。
此時，在這眾多小童之中，一身穿麻布衣衫，長相清秀，雙眼明亮異常的小童，卻耷拉著腦袋，有一句沒一句得誦讀著，無神至極。
突兀，“啪”的聲脆響，教書先生的戒尺一把拍到這麻衣小童頭上，臉上肅然無比。
麻衣小童不由慘叫出聲，但很快捧起書本，好似認真得誦讀起來。
“其它學童都在用功讀書，爭取早日過得鄉試，為何就你無精打采，昏昏欲睡？”
教書先生見狀，眉頭一擰，不悅得說道。
麻衣小童一聽，頓時砸了砸嘴，但並不說話。
“先生在問你話，你就是這般對待先生的？”
見狀，教書先生臉上的不悅更濃，重聲說道。
聽此，麻衣小童眨了眨明亮的雙眼，然後恭敬得對著教書先生一禮，
“先生，並不是學生有心衝撞。隻是學生，不知學之何義。”驀然如此說道，小臉上滿是苦惱。
教書先生微愣，像是根本沒想過一個數歲小童會如此一說。
“你不想中得功名，被朝廷重用，從此光宗耀祖，留福後輩？”
很快目光一閃，這般問道。
誰知，聽得此話，麻衣小童臉上的苦惱更濃，
“學生不想當官，隻想好好侍奉雙親。”
居然如是天真得說道。
聞言，教書先生微微沉默，
“那你為何來私塾上學？”
“隻因父母期望，想我中得功名。”
“即是這樣，你不用功讀書，又如何中得功名？”
“這…”
麻衣小童一時語滯，說不上話。
“聖人有雲：金無足赤，人無完人，這世間原本就沒有十全十美之事。你這般，即想中得功名，隨父母心意；又想鬆懈學業，隨得自己心意；如此，怎生可能？”
教書先生見此，卻並不罷休，繼續出聲喝道。
“先生隻問你一句，在你心中，是雙親重要，還是自身喜好重要？”
“自是父母雙親。”麻衣小童呆呆在原地站立許久，小臉一凝，肯定得說道。
聽此，教書先生肅然的臉色稍稍緩和，
“即是如此，你自憑本心行事，又何來苦惱。”
這般淡淡一說，轉身離去。
……
“自憑本心…”林緣失聲得喃喃著，眼中回憶之芒漸漸散去，慢慢消失不見。
許久，林緣看著不遠處的老者，
“自憑本心就好。”如是淡淡說道，神色很是怡然。
聞言，老者略一沉吟，不禁眼神微亮，
“如何個自憑本心？”
但還是出聲問道。
林緣聞言，不由灑然一笑，
“自憑本心，便是依自己本心行事。若那凡人，想去見心愛之人，那徑直翻過麵前的巍峨高山便是。就是通天之山，若是有心，焉能阻他分毫？
“若想回家，何不想方造個竹筏，渡河而歸？若想到友人家中，則直接踏上那羊腸小道，大步行去，便是兜轉無數，又有何關係？”
稍稍一停，“我自憑我心，又何來苦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