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顧忘川就趕來了。
他隻打了一個電話,就推掉了所有的工作,馬不停蹄的趕到這裏。
當林悅爾在醫院門口的時候,他愣住了,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她就瘦到連他都不敢認。
林悅爾顯得很平靜,朝他微微一笑,“考慮了很久,才決定給你打電話的。”
顧忘川咬緊牙,壓抑住心疼的想要將她擁入懷中的衝動,沉聲問,“他現在怎麼樣?”
“邊走邊說吧。”林悅爾轉過身,想起什麼似的又問,“對了,你酒店找好了嗎?”
“已經有人安排了。”
“那就好。”
這一路上,兩人都沒怎麼說話。林悅爾是感覺自己說過太多,無話可說了,而顧忘川則是始終被心頭沉重的巨石壓著,變得沉默了許多。
來到顧夕岑的病房前,看到門口標著的名字,顧忘川眸光一緊,緊緊閉上了眼睛,又緩緩睜開,“進去吧。”
知道他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林悅爾這才將門推開。
顧忘川跟著她走了進去,看到床上暈迷的人時,心像被狠狠紮了下。
“他這段時間,大多時候都會像這樣暈迷。”林悅爾靜靜的說著,“不過還好,每天都會有清醒的時候,會問我都吃了什麼,又做了什麼……”說著,她輕輕一笑,“醫生說,他挺堅強的,是他見過的病人裏麵,最堅強的一個。到現在為止,不管是用怎樣的方式治療,他都沒有哼過一聲。”
顧忘川的拳頭慢慢捏緊,兩眼開始泛紅,望住暈睡中的弟弟,他壓抑了許多,才不至情緒失控。來到他跟前,他輕聲喚著,“夕岑?夕岑?是大哥……”
顧夕岑仍是安靜的沉睡,無論他喚了多少遍,始終都沒有反應,仿佛置身另一個安詳的世界中。
良久,顧忘川抬眸,“我要去見見他的主治醫生。”
林悅爾點點頭,將顧夕岑交給護士照看之後,帶他去見了Walker醫生。
得知是顧夕岑的大哥,Walker醫生立即熱情的接待了,兩人一直在裏麵聊了很久。顧忘川熟知了他的病情,心頭的巨石又沉下幾分,壓得他透不過氣。
美國是全世界醫療水平最先進的國家,而麻省總醫院又是全美排名第一的醫院,如果連他們都束手無策的話,那就真的是回天乏術了。
林悅爾等在外麵,靜靜的坐在那裏,瘦弱的樣子,直讓人心疼。
顧忘川能想象得到,為了照顧夕岑,她付出怎樣的辛苦。對這個女人,他的心情很複雜,既心疼,又……感激。
“談過了?”見他出來,她起身。
“嗯。”顧忘川神情有些沉重,林悅爾看在眼裏,輕聲安慰著,“沒關係,隻要我們都不放棄,就還會有希望。”
她曾經受過怎樣的傷害,他比誰都清楚,她有多畏懼這些充滿消毒水氣味的地方,他也明白。而她卻能淡定的反過來安慰自己,顧忘川實在是想象不到,這些天,她是怎樣熬過來的?
走在前麵的身影,單薄得隨時都會被風吹走似的。
“小悅,”他叫住了她。
“嗯?”林悅爾轉過頭。
“是不是很辛苦?”他問。
她輕輕一笑,“還好,不辛苦。”回眸,她淡淡的說,“隻要每天都能看到他,那就值得。”
聽到她的話,他的心情更加複雜了。
“你……”林悅爾轉身,看他一眼,“麟兒的事,你不要太傷心。”
聽她還能安慰自己,顧忘川輕闔了下眸,掩住那裏的情緒,“從他出生的那天開始,我就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可我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