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階下囚(1 / 2)

帶著蘇昭的這些時日,蘇拂閑暇時也教了他幾個字,這會兒蘇昭便握著木棍在院子裏寫著大字,蘇拂則是坐在凳子之上。 WwWCOM

看著像是蘇拂在教導蘇昭寫字,實際卻不知出神出到了何處地界。

她的屍在汀州時就已被毀屍滅跡,在長樂府牢獄之中的人,不過是她的替身,她雖久居深宮,但跟在那人身邊的時日,也見過不少朝中大員,想那些官員若是仔細辨別,大抵也是能認出她的模樣的。

這下的人再有相像的兩人,也不可能完全一樣。

她已死過一次,葉嘉寧這個名字在世人眼中同她無絲毫關係,她擔心的是,這消息傳了出來,母親和父親又如何自處。

通敵罪名非同可,她的父母親會相信這不過是捏造的罪名麼?還是怪她連累了他們?

她自幼離家,親情本就薄弱,若是怪她連累他們,她也不辯駁什麼。

畢竟確實因她,才遭了這等無妄之災。

她微微垂目,正好看見蘇昭在一筆一劃的寫她名字中的“拂”字,極其用心用力,入木三分,刻入骨髓一般的使那木棍在地上劃出一道道痕跡,泥土被掀翻,那“拂”字倒有些不像樣。

這畫麵好似在她的記憶中出現過,那是死去的蘇青,也曾這樣認真的寫著這個字。

她的心微微顫抖,霎時卻如撕裂一般,疼入骨髓。

真正的蘇拂已經死去,卻因這相似的場景,身體就習慣性的起了反應,也許,這才是世人所謂的血濃於水。

遠處的棲霞漸漸淡去,色慘白,又漸漸黑去,直至夜幕朦朧,萬家燈火交替亮起,又漸漸熄滅,直至萬俱寂。

蘇拂歇在床榻,好似又聞見那日在殿中所聞,那般雜亂的聲響,仿佛一睜眼,又會看見康統領帶著侍衛站在她麵前,毫無敬意且嘲諷的模樣。

那****讓喜桃喚兩名宮婢換衣,曾低聲吩咐她們,一個去向太皇太後報信,另一個則去尋那人留給她的侍衛,將此事透給那人得知。

可是最後生了什麼呢?

她刻意忘卻,麻痹自己是記不得了,此刻忽而回想起,卻覺得記憶如此清晰,像極了周吳院子裏的木頭,那一道道年輪線,永遠不可能隨著時間流逝。

她被押解到刑部大牢中整整兩日,所送吃食,比之她在宮中所食,比壤之別更是厲害,隻消一口,她便忍不住範圍,吐得滿牢房都是。

她已是階下囚,不知死期將近,此間更無人來理,如此兩日,餓得狠了,又如行乞之人一般,墊了肚子以維持自己的生機。

終是在第三日,牢頭將她從獄中提出審訊,她在那間空牢房見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人。

那人如同第一次相見,表麵相看溫潤如玉,實則淡漠清冷,那雙如玉的眸子如平常一般看了她一眼,毫無波瀾,“我竟不知你還有這等通敵賣國的本事?”

她被押解到大殿之時,陛下也曾有怒聲此問,她隻覺無妄之災,心中憤恨的很,因此也隻辯駁那一句,並非是她所寫,便別無他話。

可在他的眼神偏離之後,她卻從他無波瀾的語氣中聽出嘲諷之意,一時之間,這幾日的憤恨失望都化作委屈,難以置信道,“你不信我?”

他平視前方,像是在看她,又不像在看她,好似在他麵前的人,如空氣一般透徹,不複存在。

“嘉寧郡主,那信件陛下曾給我看過,筆跡習慣同你一模一樣,就連信中所之事,也是你相伴我左右時可以聽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