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怎麼罵人呢,人家敬你,你還來勁了是不?”
白術忍不住替韓神仙打抱不平,完全忘記了進門前要拆掉這座房子的豪言壯語,女人永遠都是如此感性。
韓神仙卻沒有因為白術的幫腔,表現出任何喜悅,反而若有所思地看著牛奮鬥,輕聲探問:“請前輩指教。”
“書誰不會看,認字就行,對吧。看了聖人的書,自以為是的人總會把自己當成聖人去看待同樣的問題,或許會給出更高明的理解,可那又如何,那隻能說明你有那個悟性,並不是說你有那個德性,合上書,惡人還是惡人。你要明白,書不是文字,而是鏡子,書不是要你看別人,而是看自己。修一份心靜?心不可能靜下來,除非死了,不跳了。”
聽著牛奮鬥又開始滔滔不絕,白術忍不住了:“你說什麼啊,人家那是比喻,你傻不傻?”
韓神仙卻真的聽進去了,對於白術隨便插話,他竟然略帶不滿地說:“讓前輩說完。”白術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剛才還對自己前倨後恭的江湖騙子,這會咋就硬氣了呢,當下賭氣似地坐到一邊。
牛奮鬥笑了笑,沒有理會,而是繼續對韓神仙說:“你呢,就別想著解脫了,就好好想想怎麼活,對你而言,沒有心靜一說,隻有心鏡,我說的鏡是鏡子的鏡。好好照照你這張臉,你也粗通相術,自然能看明白你現在這張臉上的東西是怎麼一點點來的,往後便會知道,怎麼才能一點點去掉。當然,你要還是喜歡你這張臉,我也不強求,答應你的,照樣辦到。”
韓神仙聽完,長歎一聲,默默閉上了眼睛,良久,兩行清淚從眼角淌出,深深施一大禮,幾乎沒有任何猶豫,走到暗閣的一個木架旁,用力扭了一下木架上一枚瓷瓶,木架後竟然應聲翻出一個更小的暗閣,輸入密碼,從裏麵捧出一件水瓶大小石柱,柱子上雕刻龍紋。看得出,石柱不輕,但韓神仙還是盡力抬到胸前,恭恭敬敬地送到牛奮鬥麵前。
“龍屠留在這裏的東西,小的對前輩再無任何秘密。”
白術已經看呆了,全程參與其中的她怎麼都沒想是什麼情況。
牛奮鬥沒有看那顆石柱,而是凝視著韓神仙問:“真想通了?”
“沒有想通,但值得去想,小的一概家財願意全部交於前輩處理,從這道門出去便孑然一身去靈仙,不需要什麼廟,隻需一間草房足矣。”韓神仙話說的決絕。
“哈哈,少來這套,小爺可沒那麼多閑工夫替你辦這些爛事。錢怎麼來的,怎麼回去,我相信你的辦法比我的多,覺得自己辛辛苦苦幹了這麼多年應該有所得,那就留下你該得的那筆,隻要往後花的每一分錢都心安理得,就可以。不要以為修道是什麼高高在上的事,其實都是俗中得雅,但人別俗就行。說實話,就算你不主動拿出來,我也知道龍屠留了東西在這裏,但我不說,就是要你上我的賊船,這麼說來我也是一俗人,哈哈。”牛奮鬥大笑道。
“前輩說笑了,您是在給我機會。”韓神仙卻笑不出來。
“是你自己給自己機會,要不是看到你批注的那些東西,沒心情和你廢話。行了,你們出去吧,我要借你屋子辦點事。”牛奮鬥反客為主開始攆人了。
韓神仙再次作揖,二話不說轉身就走,不過走到門口的時候,忽然停了下來:“小的鬥膽問一句,前輩師出哪裏?”
“去問江相派吧,他們最怕誰。”牛奮鬥開始端詳那顆石柱,漫不經心地回答道。
韓神仙聞言,渾身巨顫,然後一把扯開自己頭上的發髻,狂笑道:“怪不得,怪不得,我之幸也,我之幸也。”說完,一把扯過小道士,便關上門去了。
屋裏就剩下白術和牛奮鬥兩個人之後,一臉蒙圈的白術終於有機會說話了:“據我所知,江相派就是被你師父給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