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天,戈偉心情不好,喝醉了酒,引發了胃疼的老毛病,粒米不進,喝一點水胃中便開始絞疼,額上滲出細密的汗珠。小紅看在眼裏,疼在心上,恨不能替他疼。偏偏這時候,戈偉手機響了起來,是從老家來了一個堂兄,說是有重要的事情找他。小紅知道,無非是借錢,因為這種情況她見多了,就說戈偉到外地旅遊去了。堂兄回去後,戈偉知道了這件事,很生氣:“你怎麼自作主張把他打發走了?”
“你身體沒有恢複,我怕他給你添麻煩。”小紅知道自己的麻煩來了,心裏很虛。
戈偉一聽,一下子惱怒起來:“你知道嗎,我讀書時,家裏窮,他給了我多大的支持!有次我被毒蛇咬了,是他用嘴把毒液吸出來,救了我的命,結果他自己中了毒,差點丟了命!做人怎麼可以這麼不長良心?他來不過是想讓我幫他小舅子找找工作,你竟將他拒之門外,我還有臉再回老家見他嗎?”
“我沒想到會是這樣……”小紅低著頭。
“憑什麼呀?”戈偉還在生氣,捏著左手腕上的長命富貴鐲說,右鞋跟在地上狠狠踢了幾下,“你怎麼能騙他!他來城裏一趟不容易啊,虧你也是農村出來的!”
小紅馬上賠罪:“對不起,我馬上打電話去解釋,向他道歉。”
“你去吧,看你怎麼收拾!”
小紅很後悔,但她並不傷心。因為,這進一步證明了戈偉是個有情有義的人。當今社會,過河拆橋,恩將仇報的人實在太多了,這讓小紅對他又增添了幾分敬意。她希望用某種方式來彌補過失,可是戈偉會領情、會理解嗎?
連續兩天,戈偉對小紅態度冷淡。有時,和她在樓道裏相遇,戈偉總是埋頭匆匆地或上或下,有意躲避她。小紅覺得有莫名的難受在心裏拱,像是欠了他永遠無法償還的債。
夜裏,小紅來串門,戈偉仍然假裝埋頭看雜誌,不理她。小紅想起了她在雜誌上看到的一篇小文,作者說,他妻子是一個好女人,很愛他,可是很多時候,她的方式讓人難以接受,他一直忍著,是因為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以愛作為基點,哪怕是錯的,直到有一次,他終於忍不住朝她發火了。他感謝上天賜予他這麼好的妻子,如果可能,他想和她像兩個相交的圓一樣相親相愛,而不是像她把他定位的那樣,當一個愛情哺育下的嬰兒。作者說,一株幼苗,如果不給它空間、水分和陽光,它能夠生存多久?愛情也是一樣,如果我們是兩個重疊的圓,她遮住了我那一部分,我便在她的陰影裏,透不過氣來……
小紅呆住了,麵對她的付出和執著,難道戈偉也有這樣的想法?那個作者說得好,戀愛中的兩個人,應該是兩個彼此獨立的圓,如果重疊了,看起來像一個圓,被遮掉的那一個失掉了自我,注定不會快樂;如果彼此分離了,盡管距離產生了美,但也會讓感情產生偏離。要做就做兩個相交的圓,而不是相離或相切,在保留各自的個性和習慣的同時並不相互排斥。相交的部分是戀人之間的共同語言,不相交的部分是各自那份自由的空間。可是,我與戈偉現在似乎什麼也沒有呀。
小紅打破沉默,頑皮地說:“已經成了書呆子了,還看什麼呀。”
戈偉還是不理,頭也不抬。
小紅衝上前去,一把奪過雜誌:“反正已經得罪你了,今天就得罪個夠!”
在突然襲擊下,戈偉嘀咕了一句:“不是你讓我看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