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傾溫在床上躺著一動未動,風暖兒也沒有動。
他覺得有些奇怪,他的身體有些奇怪。
那天在品生閣中,有人下了殺心要將他弄死,共傷了他十三處,顧傾溫記得那些疼痛無比的地方在哪裏,但是現在……他竟然感覺不到疼痛。
顧傾溫突然抬起了手,然後撐著床榻,慢慢的,又毫不緩懈的坐了起來。
一切如同個正常人一般。
他轉頭看向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風暖兒,伸手將她挪正。
身上還是毫無疼痛,一切讓他覺得怪異又激動到渾身顫栗。
顧傾溫下了床,那隻本被打斷了的腿,實實在在的落在了地上,一瞬間的不適應差點沒有站穩,反應過來的瞬間,則成了狂喜。
他的腿?好了?!
顧傾溫的第一反應是回頭看向床榻上躺著的風暖兒,第一時間想告訴她,他的腿好了,不需要拐杖繼續活下去了。
夜深了,顧傾溫坐在床上等著風暖兒醒來。
他伸手撩著風暖兒的發絲,見她沉睡的容顏,心中沉靜了下來。
第二日,秦婉來看望他,顧傾溫裝作沉睡,隻聽見她在一邊交代小二幾句話,便離開了。
顧傾溫皺了眉頭。
這裏明明已經沒有她的事情了,為什麼還在留在這。
說起那日他進穀城,是為了風暖兒置辦生辰禮物,也是為了順道來這裏看中才文的品生閣,借機賣上些畫,拿了銀子讓風暖兒開心一番。
可是他沒有想到,有人敢在穀城對他下殺手。
顧傾溫繼續躺在床上裝傷,風暖兒在身上藏錢的位置他都知道,風暖兒昏迷了幾天,他們便在穀城逗留了幾天。
再多的錢也經不起這般折騰。
顧傾溫身上還有上次從風暖兒那拿來收著的銀兩,分文未動,交給了顧大牛讓他去買了一輛馬車,這比起牛車方便多了。
秦婉跟著他們一起逗留,知道他們在收拾行李之後,連忙衝了上去。
“你們要走了?”
顧傾溫正整理著衣袖,他脖頸上還有淤青和疤痕,在白皙的皮膚上分外清晰,瘦弱的少年身子,卻出乎秦婉意料的拄著拐杖,好生站在桌前。
“這幾日,多虧了秦大小姐的照顧……”
顧傾溫話外有話,秦婉裝作聽不懂的模樣尷尬的點了下頭。
“那,顧公子是回穀鎮?那我們應該順路。”
顧傾溫安靜的聽著秦婉將話說完,然後搖了搖頭:“我們不回穀鎮,我們去徒大將軍的府上。”
顧大牛拎著行李剛走過來,站在秦婉的身後,聽了這話,眼睛瞪的老大咽了咽口水:“我們……我們不回穀鎮?去大將軍的家裏?!!”
顧傾溫點了點頭,拄著拐杖往床榻前走去。
“大牛,暖兒還靠你幫忙抬上馬車。”
顧大牛傻愣愣的連忙點頭:“好、好……”
秦婉還站在門口,聽到顧傾溫說他要去徒大將軍府上,嘴唇都白了,神色慌張,半天沒有離開。
顧傾溫微微側目,未能看到秦婉的位置,卻心中有了定數。
“秦大小姐照顧我們的地方夠多了,到了徒大將軍的府上,自然是會有更好的照料,秦大小姐莫要擔心,好生回去,別讓秦伯父秦伯母擔心。”
秦婉咬了咬嘴唇,知道這次是沒能得手,什麼話也不想說,聽完顧傾溫的這一席話,轉身離開。
顧傾溫伸手為風暖兒整理了一下發絲,眼眸深邃起來。
穀城不安全,回穀鎮更不安全,現在最安全的也隻有徒勝的身邊,就算有人敢動他,也不敢上將軍府上鬧事。
……
“什麼?”徒勝嘴角一抽,他聽了身邊親信的話,點在桌子上的手指頓了一下:“顧侄子要來?”
那親信抿唇點了點頭。
徒勝並不是不歡迎顧傾溫,隻是這小子比起自己那不沾家的徒令琅,還要讓他抵觸。
顧傾溫是個溫性子的孩子,嘴上卻處處是冷刀子,還句句實話紮的人心裏難受,徒勝站起身搖了搖頭,知道顧傾溫現在的處境艱難,如果不是遇到了麻煩,就算是徒令琅,顧傾溫也不會找他幫忙。
“算了。”徒勝搖了搖手:“這孩子難得求人,準備一個房間,讓他住下。”
“將軍……”那親信叫住了徒勝,見他回頭,咽了咽口水道:“大概,應該不能隻準備一個房間……”
“怎麼?”
“顧公子此次前來,還帶著他的娘子,還有兩個村中親信。”
“喲?”徒勝的嘴一歪,笑了兩聲:“還拖家帶口了,行,你看著在準備,房間定要夠了,別怠慢了。”
那親信彎腰應了聲是,見徒勝離開,連忙去準備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