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顧傾溫的聲音。
風暖兒恢複意識之後,快速清醒過來,那人寫的休書,日日夜夜揪著她的心,他的聲音,自然不可能忘記。
顧傾溫抬眼看向她,唇瓣輕啟,明明一直都是雲淡風輕的麵容上染上一絲慌張。
風暖兒見那熟悉的衣角,想起許久不見的憂慮之後,再看到他那張臉,心頭一酸,剛剛那番強論兒頓時不想再提了。
他緊緊的看著自己。
“娘子。”
一聲呼喊,風暖兒喉間一堵,伸手輕撫上他的臉捏了捏:“你怎的,瘦這麼厲害。”
兩人眼中均流露一種感情,卻刺痛了站在一邊默默看著的周沈沈。
“師娘!”長秧本不敢在這種時候叫出口,因為他知道,那休書的確是自己的先生受到了複瓊堰的唆使之下才寫的,怕他多嘴讓師娘以後自己站在了先生這一邊,會生氣,便躲在後麵沒張口。
如今顧傾溫一聲娘子,長秧才敢說話。
風暖兒見到顧傾溫覺得自己已經夠受刺激了,現在又見到了長秧……
長秧爹的死,這要她如何開口……她抬眼求救似的尋視一圈看到了顧大牛。
“長秧已經知道了。”
顧大牛嘴角一抹苦澀的笑,風暖兒抿起嘴唇,身上隻穿著單薄的中衣,上前將長秧扯入懷中,輕輕摸了摸他的頭。
“沒事,還有師娘和先生陪著你。”
長秧緊緊抓著風暖兒的袖子,點了點頭。
“師娘,沒事,我早就想過爹爹……所以,我有準備的,這一路上來,我都有準備的,師娘,嗚嗚。”
衣襟一片濕熱,長秧哭了,抓著風暖兒衣袖的手隨著他低聲哭泣的節奏抽動著,顧大牛拉著周沈沈出了屋,順便關上了門,最後隻剩下了顧傾溫還有長秧和暖兒三人。
哭夠了以後,長秧抬起頭,揉了揉眼睛突然發現屋子裏一個人都沒了。
自家先生也走開了,正坐在圓木桌旁邊喝著茶,再看看師娘揉了揉自己酸澀的手腕,才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
“都是長秧的過錯。”
風暖兒摸了摸長秧的腦袋:“傷心難過誰能避免的了。”
顧傾溫嗜著茶盞裏的水,倪著風暖兒。
“關於那休書。”
“關於那休書!真的是你寫的?!”
風暖兒先發製人,拉著長秧坐在顧傾溫的對麵,左手拍在桌子上。
“師娘,不是先生的錯……”
“長秧,你先出去吧。”
長秧想將複瓊堰到徒府上騙先生的那些話給說出來,但顧傾溫一言將他堵了回去,長秧咬了咬嘴唇,看了師娘一眼,慢吞吞的走了出去。
感情上的那些事,在小孩子的麵前的確不好說,長秧離開她也沒有阻止,可是當長秧一走出屋子,她與顧傾溫獨處之時,突然渾身不自在了起來。
“這個鐲子。”顧傾溫從懷中掏出一塊錦帕,裏麵包著一個環形的東西,風暖兒狐疑的接了過來,打開一看。
翡翠鐲子?這身子的娘親臨死前交給自己的鐲子,風暖兒怎麼不認識,特別是鐲子裏還有一縷深綠,雖是不純,卻不難辨認。
“這,不是我娘給我的遺物嗎?”
顧傾溫仔細盯著風暖兒那突自覺得奇怪這鐲子怎麼到了顧傾溫手中的表情,突然笑了起來。
那一笑如沐春風,劃開了煙雨,撥開了迷霧。
“鐲子娘子收好,切莫再丟了去,讓歹人撿了。”
歹人?風暖兒聽出了幾分意思,哦了一聲將鐲子抓在手中,低頭一看自己身上的衣著,頓時覺得冷了起來……
她隻穿了中衣在屋子晃了半天,也多虧屋子裏點著暖爐,才沒那麼冷,看了看床邊凳子上置放的外衣,又覺得現在這種時候去穿衣服有點不妥,便縮了縮脖子,繼續審問著他。
“現在主要的問題,是你為什麼要寫那封休書。”
說著,風暖兒將自己的屁股往後挪動了一下,然後雙腿蜷了上去,似乎這樣就不冷了。
顧傾溫將輪椅往後倒,然後站了起來。
“喂。”
風暖兒剛想讓他坐下,萬一有人推門進來看到可就不好了。
顧傾溫繞過桌子,走過來一把將蜷在凳子上的風暖兒抱了起來。
“娘子也瘦了。”說罷,他邁著穩著的步子將她往床榻上抱去。
為什麼要抱去床榻!
風暖兒腦子一梗,伸手緊緊抓住了顧傾溫的衣襟:“你,你要幹嘛。”
久別重逢,難道這家夥要在這種地方給她辦了?!
不行!風暖兒心裏的小人驚聲尖叫了起來:休書的事還沒說清楚!你怎麼能那麼沒節操隨便就被人給辦了!我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