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公主不見了?”卡爾親王大聲問道。站在他麵前的是一臉沮喪的紮克斯侍衛長。
小心的拿出了一張紙,遞給了親王,紮克斯一臉沮喪地說道:“這是瑪利亞今天早上在公主房間找到的。”
親王一把接過了那張紙,掃了一眼,上麵隻留了一句話“我去找鄧不多老師了,不用擔心。”苦惱地揉了揉額頭,卡爾親王歎了一口氣“這孩子,實在是…..”滿懷歉意地和腓特烈親王對視了一眼,卡爾親王剛要開口說話。這時,一個衛兵匆忙地從外麵跑了進來,隻見他向親王行了一禮,急切地從懷中拿出了一封信件“殿下,這是從帝都發來的緊急詔令……”
卡爾親王和腓特烈親王同時麵色一肅,卡爾親王過信件,就當著腓特烈親王的麵拆開了信件上的封泥。隻看了一眼,卡爾親王的麵色一鬆,但是雙眉又是一緊,眼中充滿了憂慮之色。一旁的腓特烈親王不動聲色,問道:“怎麼了?是關於帝都的消息嗎?”卡爾親王毫不猶豫地將手中遞了過去:“不是,你看了就知道了,相同的詔令應該已經發到伊頓公國了…..”
腓特烈親王接過詔令,一枚皇家印記首先映入眼簾。那是兩頭相對而立的黃金獅子,獅子的前爪分別抓著一把劍刃向下的長劍。腓特烈親王的瞳孔驟然一縮,居然是軍詔令!匆匆掃了一眼,腓特烈親王沉默了下來。抬起頭和表弟交換了一個雙方都理解的眼神,卡爾親王緩緩說道:“陛下終於要對奧古斯丁帝國開戰了。”
皇曆1079年6月27日,這正是約雷亞王國的莉莉安公主出逃前一個星期。
就在一周前,羅曼帝國剛剛度過了他的國慶日。帝都的街道上還懸掛著國慶日當天留下的彩帶絲條,一貫熱鬧的街道上仍殘留著喜慶的氣氛。
繁華的表象,卻終究掩蓋不住帝國衰敗的氣息。
一封來自北方的戰報讓帝都的上空籠罩在一片陰雲之中。皇宮裏,一場爭論正在繼續。
“陛下,臣認為,實在不是出兵之時啊!”一個臉上留著兩瞥小胡子,穿著華貴服飾的中年男子大聲地對坐在皇座上的瓦爾多十三世說到。
皇帝睜開眼睛看了他一眼,示意他繼續說下去。菲特公爵擦了一把額角的汗,小心地說道:“據臣所知道,南方三個行省今年遭遇水澇,災民人數已經超過了10萬。百姓困苦不堪,臣認為,實在不是動刀兵之時啊!”一臉沉痛狀。隻是他那滾圓的身子和他那快眯成一條線的眼睛與他臉上那副悲天憫人的表情搭配在一起實在是有點不倫不類。
“菲特公爵能有此愛民之心,實在是難能可貴。”瓦爾多十三世讚道,聲音卻是意外地低沉而沙啞。
“哪裏哪裏,身為帝國公爵,這些都是份內之事情。蒙陛下之恩,以身作則實屬應當。”菲特公爵低頭謙虛道。
“好!好一個以身作則,眾卿當以公爵為表率啊!”瓦爾多十三世聽了他的話後,大聲讚道。群臣也紛紛附和,一時間整個議事大廳內一片濫美之詞。
菲特公爵麵有得色,向皇帝低頭一禮,繼續說道:“至於北方的戰報,臣以為不足為慮。曆年以來都有,那隻不過是北方小股蠻族流寇羨慕我帝國財物豐足。劫掠一番也就自行退去。臣以為隻需要派地方軍隊,便足以無憂,當下的關鍵,還是應該在水患………”
“我反對!”一個聲音突然間打斷了他的話。隻見一名年紀約十五六歲的少年從皇帝座位身邊現出了身形,卻是一個有著一頭紅發的頗為英俊的少年。他先是向瓦爾多十三世微行一禮,然後轉向了眯著眼睛盯著他的菲特公爵,眼中透露出毫不掩飾的憤怒。
兩人視線相交,菲特公爵卻是欠身行了一禮。“不知道亞瑟皇子殿下為何反對下臣的提議呢?”
亞瑟輕哼一聲,“菲特公爵,您可知道您口中說的‘劫掠一番’是如何定義的。現在那些您所說的北方的蠻族,已經連克我國兩個行省!看看這份新的戰報把,那根本不是什麼小股流寇,分明是奧古斯丁帝國和提亞特帝國的聯軍!我們再不出兵,難道要看著對方打過克羅地亞山脈嗎?”說完,他拿出了一份戰報,遞到了瓦爾多十三世手中。瓦爾多十三世掃了一眼,將戰報傳了下去,眾臣一一過目,一時間大廳中又是一片沉默。
亞瑟平複了一下心情,看著菲特公爵冷冷地說到:“奧古斯丁聯軍60萬,現在已經直逼萊比斯頓要塞。公爵還認為是什麼水災更嚴重嗎?”
菲特公爵地眼睛眯地更像一條線了,先是不慌不忙地再向亞瑟微行一禮:“關於這份戰報,我想說的首先隻有一件事情。——您隻是皇儲,而這份戰報卻是帝國高度機密,原則上來說應該由皇帝陛下首先過目,才能夠對外公布。而您現在的舉動,是否有點逾越了呢?”
亞瑟一急,剛想出口辯解。可是菲特公爵卻馬上又說道:“這點暫且不論,聯軍60萬?莫說是60萬,就算是百萬大軍來了又如何?”稍微提高了聲調“想我羅曼帝國建立千年,這萊比斯頓要塞便是先祖大帝羅克維亞留給他的子孫們最為堅固的防線,難道亞瑟皇子認為,先祖的赫赫威名,在這區區60萬聯軍麵前如此不堪一擊麼!?”
亞瑟臉色一變,但是菲特公爵接著說到:“皇子殿下畢竟還年輕,您又如何知道,一場戰爭,哪怕隻是一隻軍隊的調動有多麼巨大的消耗呢?”語氣中竟然隱隱有了點教訓的意味。
“你!”亞瑟氣極,隨即冷哼一聲“消耗?說到底,你不過是心疼自己的利益不肯調動自己領地的軍隊罷了!”
菲特公爵不動聲色,接著說道:“皇子殿下此言太過。我對帝國之心,天地可鑒。北方之戰事,不過蘚疥之疾,如果放任災民不及時加以救濟,那才是動搖我帝國之根本的大事!一切自有陛下公斷。”說完,又再次向瓦爾多十三世深行一禮。
瓦爾多十三世看著兩人,良久,對亞瑟說道:“亞瑟,你確實說得過分了。菲特公爵身為我羅曼帝國多年老臣,不論他的意見與你的有如何不同,那都是從帝國之利出發,我相信他是不帶任何私心的。”聽了父皇的話,亞瑟的臉色更加難看了,卻隻能低頭一禮,“是。”
一旁的菲特公爵卻是麵帶感激,“謝陛下信任,臣當為陛下盡忠職守,為帝國萬死不辭!”
瓦爾多十三世沉吟了一番,“雖然我羅曼帝國天威赫赫,但是外族軍隊如此囂張,這兵,還是要出的!不然我帝國顏麵如何得以保留?”說到後麵,瓦爾多十三世卻是麵色一肅。
菲特公爵臉色一變,張口剛要說話。瓦爾多十三世卻舉手止住了他,“誠如菲特公爵所言,這南方的水患處理不好,確實是件大問題…….”
“陛下聖明”菲特公爵大聲呼道。
“所以朕決定,這次軍詔令,公爵領地的軍隊可以不調動。南方水患之事,難得公爵愛民之心,這次對災民的賑災事項,完全交付公爵處理!”
菲特公爵有點傻眼,“陛下,這…..”
瓦爾多十三世揮了揮手,“朕意已經決定,公爵一片為國之心,我相信你一定能辦好此事。”
菲特公爵還再說幾句,但是迎上皇帝不容置疑的目光,也隻能把話吞進肚裏。下巴上肥肉一陣亂顫,“臣領旨。”
仿佛有點累了,皇帝靠在椅背上,閉上了眼睛。“那麼,關於軍令詔之事,眾卿還有什麼意見麼?”
話音剛落,一旁胡子花白的財政大臣安托斯和一直沉默不語的軍部元帥雷歐巴勒便應聲道,“臣附議。”
安托斯說完這話,一邊用眼角掃了一眼退在一旁的菲特公爵。心中暗道,傻子啊。以為在皇後那邊能說上幾句話,就覺得自己真得能阻止陛下的決定,不過是出來丟人而已。再看了一眼在身旁的如同一顆石頭一般的雷歐巴勒,他更肯定了自己的判斷,陛下這次對於出兵是勢在必行。看著皇座上沉默不語的皇帝,還有對方那線條硬挺,但是眉目間卻透出一股蒼白病態的臉。安托斯不禁又想起六年前的國慶日,在帝都貴族間流傳的“那一日”。陛下在街道上遊行的時候被刺客襲擊,身受重傷。當夜,據說是在皇宮中醒來的皇帝雷霆大怒。一夜之間對帝國各大世家來了一次大清洗,被牽連甚眾。超過半數的能在帝都說得上話的貴族都被就地格殺在家中。第二天,走在街道上的行人甚至能看到從昨天的高門大戶花園間潑灑的鮮血。有人做了一下統計,當夜有超過近千人是不經審判,直接格殺在自己家中,隻剩下不到兩百餘人仍苟活於牢中。至今談起此事的人無不避之如虎,僅以“那一日”來形容。瓦爾多十三世更是得到了“殘暴”一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