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泉寺的小山腳下,稀稀落落地散布著幾戶人家。一間裸露著黃磚的小平房門上,歪歪扭扭地用白石灰塗刷著幾個大字:龍泉衛生院。
說實在的,若是我在老家,這個平房簡陋的可能連豬舍也不如,這不禁讓我內心對這個所謂的衛生院嗤之以鼻。可現在我還能笑得出嗎?流落異鄉,淪為小餐館的打工仔,口袋裏也隻留下百多元錢,因此,我反而慶幸能在這個山區簡陋的衛生院內包紮我額頭的傷口。因為,這讓我有足夠的自信,我口袋裏那幾個可憐的小錢,能滿足支付費用的需要,而避免了因為沒錢要譚敏來給我買單的尷尬。
雖然龍泉寺的圓空方丈說過會讓圓明大師送些醫療費過來,我也相信出家人不會妄語,但我根本不指望這個,畢竟如果我傷口包紮好了,卻賴在衛生院不走等圓明大師前來,這可能會引起譚敏對我的不屑。
龍泉衛生院裏那個土裏土氣的鄉村醫生,給我傷口塗抹了些紅藥水,剪了幾條膠布,把藥棉紗布貼在我額頭上,整個治療過程就算結束了。
譚敏看著我額頭貼著的紗布,不禁噗嗤一下笑了起來。她掩口笑道:“小墨哥,真不好意思,叔叔讓你陪我來龍泉寺,卻把你額頭碰傷了。你不要緊吧?”
我連連搖頭,裝作滿不在乎的樣子道:“這點小傷算什麼?都感覺不到痛!”
譚敏莞爾一笑,打趣道:“哎呀!小墨哥,我發現你額頭貼了紗而,反而比原來帥多了!”
我尷尬地一笑,正想避開這個話題,譚敏的手機響了起來。不一會,譚敏結束了通話,笑眯眯地道:“小墨哥,我同學得知我來到了這裏,電話我要請我吃晚飯呢!”
她遲疑了一下說道:“小墨哥,真不好意思,晚飯我不能讓你陪同了。這裏我有好幾個同學,趁我今天來了,大家正好聚一聚。他們家庭條件都比較好,恐怕我帶你去了,他們知道你在我叔叔家餐館打工,會笑話你的。”
我一聽之下,心裏立即如打翻了五味瓶,故作淡定地道:“小敏,沒事的。這樣吧,你去吃晚飯,我一個人到市區逛逛街,等你吃好後,我再等你一起回去。”
唉,這算哪門子事呢?其實我心裏明白,譚敏是怕她同學誤會我是她的男友,嫌棄我這個打工仔給她丟臉。隻是龍困淺灘、虎落平陽,眼前的困境,也隻得讓從前心高氣傲的我忍氣吞聲。
譚敏咯咯一笑道:“那就麻煩小墨哥等我啦!一會你自己乘車去市區,我同學開車來接我的!”
我點了點頭,譚敏正想走時,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趕緊叫住她道:“小敏,我還不知道你手機號碼呢!”
譚敏一楞,疑惑地道:“小墨哥,你要我手機號幹什麼?”
我故作輕描淡寫地道:“小敏,我不是答應了要等你一起回去嘛!沒有你的手機號,我晚上怎麼聯係你?”
譚敏臉上微微一紅,輕輕說道:“呀!我也一時糊塗了!小墨哥,你不是沒手機嗎?要了我的號碼我也聯係不到你呀!”
我眼珠一轉,立即想到了應付她的招兒,嘿嘿一笑道:“小敏,這還不簡單?你約個大概時間,我到時用公用電話呼你一下,不就成了嗎?”
譚敏嘻嘻笑道:“小墨哥真是聰明,這辦法好!我們先走吧,一會到山腳下的公交站台上,我給你號碼!”
我心中暗喜:隻要你給了我手機號,我以後就有機會,我就不信我追不到心中的女神。
當我們剛走出衛生院不久,偶爾一回頭時,果然看到了一個黃色的身影走進了衛生室。譚敏歎道:“這肯定是圓明大師,出家人真是慈悲,真的掛念小墨哥的傷,肯定是送醫藥費來了。”
我淡淡地說道:“小敏,幸好我們早走了一步,不然的話,這幾元錢的醫藥費,也讓圓明大師給我們付,那別人還不知道怎麼看待我們呢!”
譚敏輕輕地嗯了一聲,突然‘咦’了一下,停步不走。我疑惑地道:“小敏,怎麼不走了?”
譚敏臉色微微一紅,尷尬地說道:“小墨哥,我同學來接我了。前麵就是公交站台,我們還是分開走吧!”
前麵不遠處的公交站台上,依靠著一輛大紅色的跑車,在陽光下顯得分外刺目。雖然隔這麼遠,我看不清楚這是什麼車子,但可以肯定,這是一輛價值不菲的豪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