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袖帶著向往的神色,看著麵前這塊分刻著漢、梵兩種文字的石碑,嗟歎道:“在這個杳無人煙、與世隔絕的地方,又能是什麼樣的人在這裏刻了這座石碑呢?”
我告訴紅袖,這不是石碑,是藏地最常見的瑪尼石。藏族先民靠山吃山,磨石斧以狩獵,鑿石鍋以煮食,壘石屋以避寒,佩石墜以驅邪,以至於藏地一直維係著長久不衰的巨石崇拜與靈石崇拜。
藏族人形容牢固不變之心為‘如同石上刻的圖紋’。藏族認為在石頭上留下的痕跡保存久遠,如格薩爾的足印、栓馬石印、馬蹄印以及某曆史名人的腳印等。
藏地的人們刀筆不停,艱苦勞作,在一塊塊普通的石頭上刻寫上經文以及各種佛像和吉祥圖案,並飾以色彩,使平凡的石頭變成了瑪尼石。虔誠的藏族信徒相信,隻要持之以恒地把日夜默念的六字真言紋刻在石頭上,這些石頭就會有一種超自然的靈性,給他們帶來吉祥如意。
‘瑪尼’兩字來自梵文佛經《六字真言經》‘唵嘛呢叭咪哞’的簡稱,因在石頭上刻有‘瑪尼’而稱為‘瑪尼石’。
在虔誠的信徒們眼裏,石刻藝人成為給他人帶來福運的宗教藝術家。並相信,隻要持之以恒地把日夜默念的六字真言刻寫在石頭上,這些石頭就會有一種超自然的靈性,就能消除一生罪孽,給他們帶來吉祥如意。所以,信徒不僅口頭念,還用刀刻在石頭上,送到瑪尼堆,算是完成了一份功德。
藏族人一般會因為每年家事外事不順利,家中有人生病、亡故,或諸事不吉利,需先到寺廟找喇嘛卜算,會選定要刻的咒文、經書或佛像種類,備好石料,再請石刻藝人進行加工。 從事石刻的工匠可謂形形色色,有世代以此為業的,也有臨時為業的。有的除了種莊稼外,全部精力都投在刻石經上。據說有的少則一年刻五六部經文,多則要刻十 來部,每部經文要刻30天左右,用掉滿滿一拖拉機的片石。石頭要選崖上較軟且不容易破碎的,這是因為堅硬的石頭不易刻上六字真言。
藏族人繁衍生息在群山起伏、峰巒連綿的雪域高原上,認為任何一座山峰都有神靈。因而居住在這座山上或 山下的藏族人就自然地將此山神奉為部落的保護神,有的甚至當作自己部落的祖先之神來供祭。
‘瑪尼堆’是信眾們對原始神靈,主要是山神、戰神的崇拜之地,是人與神進行對話之所在。時至如今,藏族人每經過一座‘瑪尼堆’時,一般要往石頭堆上添一塊小石頭或一顆石子,作為一次祈禱。丟一顆石子或添一塊小石頭,等於念了一遍經文。
‘瑪尼堆’不斷地增高,有的形成小山丘,少則一座,多則數座,有的地方常有‘朵崩久鬆’(即13座瑪尼石堆)之說。有的座座相連形成一堵神聖的牆。那牆被認為是人世與天地神祇的界線,又是人間與天、地、神祇的交彙點、連接點。
瑪尼石刻圖紋除了‘六字真言’和藏文經文及‘卍’符號以外,還雕刻有各種佛像(例如護法、金剛等)、以及龍、蛙、魚、鳥、獅、象、佛塔、花草等圖紋。同時,比較注意裝飾,並把豐富的世俗生活融進了雕刻之中。瑪尼石可組成為瑪尼堆或瑪尼牆,在西藏各地的山間、路口、湖邊、江畔,幾乎都可以看到。
無論瑪尼石組成的瑪尼堆、石經牆還是摩崖造像,都可作為一種‘路標’或‘地標’而存在,被設置在旅行和轉經的山口、路口和拐彎處。
從實用的意義來講,它們可以為行人指示前進的方向,標明行走的路線。這在人煙稀少、地域遼闊的高原, 就顯得尤其重要。除了幾條主要的交通幹線以外,廣袤的藏區缺少真正的道路。藏人自古並不使用牛車和馬車,也很少修築道路,長途跋涉就靠兩條腿,或以騎馬代 步。所以,凡是走到看不見路的地帶,就會出現一簇簇的石堆,一個接著一個,伸向山頂,伸向天際。那些石堆就是行路者經過積年累月,一塊塊石頭堆集起來的。
紅袖感歎道:“哎,信藏傳密教的人該有多虔誠啊,我真想象不出,一個信徒把自己的一生奉獻給鐫刻瑪尼石會是一種什麼樣的生活。”
我微笑著道:“信仰的力量是超級強大的,他們這樣做,會覺得自己一生都奉獻給了神佛,這才是他們最大的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