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的蓮華色,已是二十多歲的女人了,經過了兩次的大變故,她對世事既感到心灰意冷,又覺得無可奈何。她是一個苦命的女人,但也同情所有的女人,她覺得這個世界的女人都是可憐的,男人卻是醜惡的,男人對於女人的占有欲,多半是貪得無饜的。
為了對付男人,為了向男人報複,到了廣嚴城之後,雖有好多男人向她求婚,卻都被她拒絕了。她要以玩世不恭的姿態來愚弄男人了。
於是,在不久之後,她雖不曾成為掛牌的妓-女,實際上卻已成了廣嚴城中第一個眾所聞名的妓-女。她的美姿、她的媚態、她的淫-蕩、她的惑力,幾乎已使全城的男子顛倒發狂了,凡是有地位有財勢的男人,無不慕其豔名而來,致使那些掛牌而有組織的妓-女們,生意大受影響。
因此,引起了妓-女們的公憤,大家聚集起來,鶯鶯燕燕地集合了一大群,一齊來到蓮華色的家裏,吱吱喳喳,七嘴八舌,有的主張搗她的家,有的主張毀她的容,有的主張要她的命,分她的肉。
但都隻是嘴上喧嚷,並未采取行動,最後還是一個領頭的妓-女說了話:‘你究竟憑借什麼妖術,能夠在此誘惑了那許多的男人?你既吃著這一門飯,為何又不加入我們的組織?你偷了我們的行業,搶了我們的生意,現在我們要你表明一下態度,看你有些什麼本領?’
蓮華色的回答很簡單,她說:‘我沒有什麼妖術,隻是能使被我見到的任何男人,都來向我追求而已;我無意靠做妓-女謀生,我也從未做過妓-女,所以不知道妓-女這樣的賤業,也要加入什麼組織。’
大群的妓-女議論了一番之後,仍由那個帶頭的發言道:‘那麼我們要試你一試:本城有一個賣香的少年男子,常修不淨觀,任何美女在他看來,都是一堆腐屍臭肉,任何女人去接近他,都不能打動他那堅定的心,甚至連看都不看一眼。如你能將此人誘惑成功,我們就佩服你,公認你是我們的領袖,不但免除你對我們組織中的一切義務,同時還可得到各位姊妹一致擁戴與服從。否則的話,就要照章處罰你六十個金錢。’
蓮華色問道:‘那是一個正常的男人嗎?’
‘當然是的。’
‘如果是正常的男人,我便有辦法使他喜歡女人。’
於是,蓮華色便運用她的頭腦,利用方法去接近那個賣香的少年。首先假裝出種種敬愛丈夫的行為,當時印度若為人以香料塗身,便表示敬愛之意,故命婢女天天去買塗身的香料,過幾天又天天去買種種名貴的藥物;先說是她女主人教她買了為她男主人塗身,後又說是她女主人教她買了給男主人治病的。
那個賣香的少年,聽得日子長了,心裏很受感動,認為那家的女主人,一定是個非常賢淑貞潔的婦人,否則那能有此好心,盡心盡意地看顧她的丈夫呢?他又想:女人都是可怕的毒蛇,但像娶了這樣的女人,豈不又是幸褔的呢?
又過了幾天,蓮華色命她的婢女在買藥時,向那賣香少年說她男主人的病況,已在嚴重危險之際了。過了一天,蓮華色竟然穿起了一身喪服,由婢女扶著,痛哭哀號地打那賣香少年的店門前經過,並且一邊哭泣一邊哀訴著她對亡夫的懷念與恩情。
那個賣香少年,因為早就對她有了好感,此時又見到這樣一幕生離死別的情景,使他非常同情,並想:這真是一對薄命的夫婦——如此年輕貞潔而美麗的女人,竟然死了丈夫;既有如此一位妻子,竟然不能享有長壽而離開了人間。其實,他是僅對蓮華色的戀慕與同情而已,但他尚未自覺自省。
再過兩天,蓮華色的婢女,又到賣香少年的店裏買藥了,說是她的女主人因為喪夫,哀痛過深而病倒了。
‘曾請醫生看了嗎?’賣香少年顯然是很關心蓮華色的病了。
‘女主人病了,我們又是新近搬來這裏住下,所以也不知道究竟去請那一位醫生才好!’那婢女又很巧妙地把話題一轉:‘你們賣香的都兼帶賣藥,又聽說賣藥的人也必懂得醫術醫理,這話是真的嗎?’
‘是的,不過對醫道方麵雖曾研究,但怕不是一個最好的醫生。’
‘那就太好了,現在就請你陪我走一趟,可以嗎?求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