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非白的安靜讓我一時間有些無措,拿著的筆猶豫著,想要放下。杜非白卻驀地笑了,他說:“可以。”
我鬆了口氣,抓著筆顫抖著簽下了自己的名字。‘沈曼’二字寫得歪歪扭扭,帶著隱含著的屈辱和不堪。
我閉著眼睛,把這一紙合同遞給了杜非白。再次睜開的時候,我努力維持著平靜道:“我簽好了,你可以走了。”
杜非白卻仍舊是看著我,用那種玩味的眼神,居高臨下道:“沈曼,你是不是對這契約很不滿意?”
我捏緊了拳頭,別過了臉。不想看到杜非白,更不想看到他手裏那一紙合同。何止是不滿意,我簡直覺得這是在踐踏我所剩無幾的尊嚴。可是在杜非白這樣的人麵前,尊嚴二字又有什麼用?
我咬牙道:“說笑了,能待在大名鼎鼎的杜非白身邊,是我三生修來的福分。”
“哦?”
杜非白那微微上揚的尾音,讓我打從心底升起了一股不安。眼前突然多了一隻手,捏住了我的下巴。我被迫仰頭,對上了他那難以捉摸的漆黑眸子。
“我這個人從不強人所難。沈曼,當真想成為我的女人?”
喉嚨像是被什麼哽住了一樣,我怒瞪著杜非白。從不強人所難?這種話,他居然說得出口!
“看來是不願意啊。”杜非白聳了聳肩,捏著我下巴的手卻一點兒都沒有放鬆下來的意思。
他笑得放肆:“我還挺欣賞謝赫這人的,打算過些時日又給他升職加薪。”
下巴被捏得很疼,可是心底那股憤意卻更重了。我定要謝赫萬劫不複,又怎麼能看著他接著風光!
我深呼吸著,妖嬈一笑:“既然是三生才修來的福氣,又怎麼可能不願意。”
“證明給我看。”杜非白如此說著,放開了我的下巴。
我呼吸一緊,這要怎麼證明?
他勾了勾手,麵帶微笑:“自然是讓我看到你的熱情了。”
杜非白翹著二郎腿在我對麵坐下,那悠然看戲的模樣讓我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小醜。他的身後站著的保鏢挺拔如鬆,眼神規矩。
可饒是如此,我也不想要在別人麵前表演什麼啊!
我猶豫著,又聽杜非白道:“不願意?”
怎麼可能會願意?!這個男人的無恥絕對超乎我的想象,可除了按照他的節奏走,竟是一點兒辦法都沒有。
不斷地回放著對謝赫的恨意,我支撐著疲憊的身體,慢慢地靠近了杜非白。我勾住了他的脖子,青澀地吻著他薄薄的唇瓣。
他的嘴唇很冷,跟我的心一樣冷。他一點兒反應都沒有,冷眼地看著我笨拙的動作。那由恨意積蓄而來的勇氣,在這一刻再度化為了虛無。
沈曼啊沈曼,你還真的有夠沒用的啊。你看,就連想要出賣自己的資本都沒有,又怎麼會有能力看著最恨的那個人萬劫不複……
眼睛有些酸澀,模模糊糊得看不清楚。我閉了閉眼,努力地想要眨去那隱約的水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