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倏然醒了過來。
又是在一片發白的病房中。雪一樣的白色令人不適應,那樣刺眼地出現在眼前。我呆了會兒,雙手覆上了小腹。
孩子……
“你醒了。”微啞的聲音從我的身後傳來,我回頭,映入眼簾的是杜非白赤紅的眸子。他說:“你已經昏睡了一天一夜。”
一天一夜……我望著杜非白那滿是烏青和胡茬的臉,昔日的俊宇非凡已經變得頹唐了。我有些呆怔道:“你是在這裏守了我一天一夜嗎?”以杜非白那樣在意的形象,理應是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吧。
杜非白沒有回答我,直接按著護士鈴,把醫生叫了進來。我張口想要問些什麼,他又是一個眼風掃過來,是強行讓我閉嘴的樣子。
我撇著唇,耐不住這個赤果果的威脅。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杜非白在的關係,醫生幾乎是下一刻就出現了。才對上我的目光,他的第一句話便是:“杜夫人請您放心,孩子已經保住了。”
懸在心底的石頭登時放鬆了下來,我深呼吸著,勉強笑了笑。與此同時,有一隻手覆在了我冰冷的手背上。在往上看,是杜非白幽深而關切的眸子。
醫生的殷切叮囑在繼續,他說,孩子雖然保住了,但是因為這次實在凶險,近期需要更加注意才行。額頭上的傷口雖然不會留疤,可也沒有那麼快就能愈合,短時間內還是要注意忌口。至於其他的小傷,就基本是沒什麼問題了。
杜非白換了個姿勢,把我抱在了懷裏。他的懷抱還是那樣冷冰冰的,令人有一瞬間的不適應。我掙紮著換了另一個姿勢,抿唇道:“沈漫呢?”
“關起來了。”杜非白的回答淡淡的,在我的頭頂上空響起,語氣是少有的淡漠。
我黑人問號臉:“關起來了?”
“是。”他說:“我不信意外,哪怕你們一起摔了,總歸還是要有一個人負責。”而負責的人,顯然隻有沈漫了。
我不知道杜非白這個意思是不是已經明確地表示,他在意的人隻有我了。回憶著腦海裏最後的情況,我緊捏著拳頭,輕聲道:“那沈漫有沒有出事?”
“死不了都還好。”杜非白揉亂我的發絲:“眼下你隻需要好好休息,其他的事情,都不要操心。”
“可是……”
“有我在。”杜非白給了我一毋庸置疑的眼神,沉聲道:“曼曼,為了我們的孩子,你就乖一點好不好?”
杜非白的眼神是那樣的深邃,遠遠沒有他所表達出來的輕鬆。我總覺得好像被隱瞞了什麼,可是又無法理出一個所以然。好像除了點頭,我不能再有其他的反應了。
杜非白卻歎息著,啞著聲重複道:“乖乖的,好不好?”
遲疑著,我終究還是點了點頭。他這才稍稍滿意了,閉上了滿是倦意的眉頭。他握緊了我的手,喃喃自語道:“我真怕你就這樣醒不過來了……”
腦海裏頭卻閃過了最後的夢境,在最後的關頭是媽媽推開了我。她說,這不是我應該待著的地方。若不是媽媽推了我一把,我大概是醒不過來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