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P|W:210|H:140|A:C|U:http://file1./chapters/201311/9/3021024635196164150589738390586.jpg]]]圖鑒:夜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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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之間,秋意盡現。林林總總的枝葉雖不見端倪變化,梢間的小精靈卻被秋風藏得無影無蹤,終是別了菊月[1]。
大奧禦殿內正懸著幾匹引魂幡,做法事的和尚已經離去。榻上的容姬尚未蘇醒,大久保禦醫卻在一旁攤手搖頭,這次的診斷很不幸,容姬流產了。
世間之事總無完滿,理應順應自然,可回想起當時幾蔟冰冷交錯的目光,瞳不禁激起一陣寒噤。當下唯有與由希子一同看護起容姬,又見燈台下的由希子情緒複雜,似乎滿目怨憤憂心忡忡,心中確定此事不止是自己落下了狐疑…
幾盞湯藥下肚,容姬總算清醒了過來。
見她縱是憔悴不堪,卻一語不發,平靜之態好似從未經曆過喪子之痛。終於忍不住說道:“禦台所大人,您哭出來會好點,無需在我與由希子麵前強忍淚水!”容姬伸出蒼白的右手虛弱地握住她,顫抖著又垂落枕邊,淚水像梢間凋零的花瓣,輕輕滑過兩頰。
廊外嘁嘁摩挲聲,女侍傳話:“奈奈夫人到——”
門被拉開後,抬眼見著原是方才禦鈴廊裏一眾夫人當中,著杏色鑲金箔打褂的那位年輕夫人。秀美狹長的眼瞼,透不出心底的溫度,拜謁之後不多言語,大約此前冰冷之態於人留下了不和的麵相,隻在草草離去時讓身後的隨侍放下幾包貴重的藥材。
見其走遠,瞳不禁失口而出:“禦台所大人,您不覺得此事蹊蹺?此前您的胎氣一向平穩,絲毫未有滑胎跡象。以我所見,方才那位夫人未必安了好心。這藥…”說著,拾起手邊的藥材紙包,“想必與此人叵測居心一樣,毒藥!”
“就留下她的藥吧。”容姬溫潤的話語出乎意料地按捺住了瞳。
禦殿之外剛過午後,梢上頭風正大,引得枝葉相搏,一陣窸窣。恐怕天要下雨,不由人願…
“每日與禦台所大人一同參加禦鈴廊拜謁的四位夫人,當中兩位年邁的,一位是聲色俱厲的禦年寄-蒲生大人,一位便是將軍大人的生母知風院[2]大人。另外兩位年輕夫人,則是將軍大人的側室-遙子夫人與奈奈夫人…”由希子不情願地向瞳介紹起大奧裏的各位夫人,“兩位側室夫人均在將軍大人尚為少主之時嫁入,但由於家世不同,遠不及禦台所大人出落得體。遙子夫人大概因為膝下已有一位兩歲小女-名喚雲姬,平日裏也算慈眉善目。而方才那位奈奈夫人一直未有所出,加上生就一副蹙眉冷相,所以最是難於融洽。"
“由希子,注意言辭。”褥中的容姬欲起無力,隻得半臥著身子,臉色一沉。
“那就更不能受用她的藥材了。正因您新孕在身,令她妒火中燒,指不定此次滑胎一事也與她有所牽連…”瞳忿忿不平地操起那包藥材,直接丟了出去。
“由希子,快將它拾回,切勿讓人瞧見了,傳出非議於己不利,”容姬起開被褥,艱難得支起身子,視線隨著瘦弱的手掌停留在平坦的小腹上,“這孩子本就無法在大奧之中存活,又何必相由心生,責難於她。”
聽聞於此,由希子手中剛拾起的藥包竟又散落一地。
“其實這多日裏,飯食裏摻著桃仁,槐花,食具上熏著附子,麝香,我也並非不明就裏。如此劑量也非一日之積,大久保大人每日問診卻從不言說,想必是奉了將軍大人的意旨。我,也隻能從命…”在瞳的攙扶下,容姬終是敞開了心扉。然而,眼中泛起的粼粼珠光也隻是微微打著轉兒。
麵前兩人頓覺難以置信,更覺疑惑不解,遂是癱坐於地。
夢蘭之兆,本是庶民之家都該擁有的幸福事兒。為何,高高在上的禦台所大人卻連擁有一個這樣的願望都無法實現。這江戶幕府究竟是一座怎樣的牢獄……
將軍大人與禦台所大人的婚姻,本是一場無可厚非的政治聯姻。為了穩固幕府政權,在任將軍們不得不與來自公家的皇親女子結為連理。這些可憐的禦台所大人們自從出生那刻起,就注定一生一世要被當作高尚的擺設,比起命運多舛的庶民,竟活得如此不具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