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七話 良緣(1 / 2)

“鬆平大人!”晚風在行宮回廊星點的燭光中一片蕭瑟,庭中由希子的一聲輕喚,越過寂滅的月色映襯著的山茶枝間,“奴家可以證明何空師傅絕無傷害八條宮親王殿下之意。”遠遠的,碎步而至,又與鬆平大人並行至將軍大人的屋敷。

座中的將軍大人與八條宮親王胡坐著,見羈押而來的嫌疑人竟是何空師傅,不由瞠目。

“各位大人,近來奴家素以謄抄經文為重,此中不失向何空師傅請教。見他終日於西麵禪房內誦經,間或整理庭院,照料花草,並無涉足東麵行宮之異舉。”由希子默默頷首,跪立於將軍大人麵前。

“哦,你在謄抄何許經文?”將軍大人似乎更熱衷於她的動向,了解之後微微點頭,沉思起來,“鬆平,你可曾聽聞,何空師傅怎會有此嫌疑?”

“將軍大人,女子之言豈可全信,殊不知她與那何空究竟是何不一般的關係。”

“鬆平大人,此言差矣。您侮蔑的不止是奴家與何空師傅,還有這景空院內的諸多神靈!”一股怒氣直衝囟門,由希子忿忿而言。

於此,跪立一旁的何空師傅卻目光遊移,欲言又止。

“何空師傅,還是你自己說罷。”座上的八條宮親王終於冷峻地開口。

“將軍大人,親王殿下,小僧確有進過殿下屋敷。”怎料,何空師傅竟出此一言,“不過乃是巳時,並非如鬆平大人所言,值於暮時大人們狩獵歸來而慌亂入內。”

約摸恐其花言巧語,鬆平大人立即怔怔而言:“在下並無刁難師傅之意,隻是事關親王殿下的安危,豈可姑息坐視不理。將軍大人當時也瞧見了師傅的慌亂之態,豈容狡辯!”遂又望向座上的將軍大人,那樣子真有一番危言聳聽的意味。

“請問鬆平大人是與小僧直麵而過?”

“身著一襲黑色十德,頭戴一色白布僧綱襟,難道會有別人?”

“果然如此了。您並未見實那人的真麵目,隻見其戴著僧綱襟,怎可認定即是在下?”

“這…師傅方才也承認,確有進過殿下屋敷,這又作何解釋?”

“何空並非誑語者。雖是承認進過屋敷,但絕無迫害殿下之惡意。至於緣何入內,請恕小僧無禮,三日之後自當奉告。”卻見何空師傅並無閃爍之態,言語之間溫潤如水。

“大膽!這裏豈容你一介僧人定奪!”鬆平大人有些急躁,也愈顯語重。

“哎,鬆平,就等何空三日之後再做解釋罷。”見他語氣強硬,將軍大人隻好緩和起來,“八條宮,你看可好?”

座旁的親王殿下則出落得一副平和之態,對此決議未表半點不妥,直顯得鬆平大人格外窘迫,遂厲色而言:“將何空師傅押回禪房,嚴加看守,不得有誤!”

“多謝將軍大人顧念之情。”座下僧人俯伏於地,隨後兩隻臂膀便被武士架起帶走。見那狀況無以逆轉,由希子一麵歎息,一麵又對鬆平此人的決絕充滿了怨懟。

一夜之際,天邊的細雲微泛白光…

眼見此次狩獵遠遊的光景已過大半,這位不善狩獵的將軍大人,竟於當日早間表達出獨自狩獵之意。於是,不顧一眾官員反對,僅帶了四名護衛,隻身進山去了。而另一麵,鬆平大人也領了大隊人馬,提議與八條宮親王遠赴城山西頭的鹿林,圍剿領頭雄鹿‘西橋’去了。

入冬以來,八王子城山的陰鬱來得特別早,瑟瑟陰風掀起景空院庭中的池水漣漪層層,這會兒竟連聲孤寂的烏鴉長鳴都覺得稀罕了。由希子早已備下晚膳,心裏卻又總覺空落,不夠踏實。

果真,直至夕陽僅存一抹餘暉之時,仍不見將軍大人歸來的身影。留守的隨侍們見兩行人杳無音訊,自然焦慮萬分。思前想後,由希子果斷吩咐他們於柴房之中拾出幾截粗壯的樹枝,抹上燈油,揣著那把葵紋的脅差,騎上烈馬步入山林深處。

旗本家的女兒確非一般女子所能比擬,騎術與性格一般剛烈。於是,一條經由希子開道的騎兵隊伍,自然點亮了山澗一路光明,那星點的光芒猶如遊龍盤於山腰,時緩時急地蜿蜒上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