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青問了路,卻拐了彎進了家買衣服的鋪子,片刻之後就已經換掉了身上的男裝,著一身淡紫的裙裝。
她本來就生的英氣,在軍中與男子同吃同住,行為舉止哪兒還有點兒女兒家的樣子。可這會兒一換上裙裝,倒是還有另外一番看頭。
夥計在旁邊樂嗬嗬看著她,一個勁的誇她好看,又說這身衣服就是為她量身定做,別人還穿不出這個味道來。
穆青抿著唇頗有不屑,直接問那夥計:“你家的衣服跟錦衣比誰家的好看?”
她身邊的那漢子震了一下,緊了緊身側的拳頭。
夥計有些尷尬無奈,“自然是錦衣的。可咱家衣服也不賴,主要是得看穿在誰身上。再好的衣服要是小姐不好看,身上沒氣質,她也撐不起這衣服。哪兒像小姐您,我看著小姐……不是一般的小姐。”
穆青笑了,出手大方的給了錠銀子。“會說話。”
她指了指身邊的漢子,“給他給來一身合適的。”
夥計看了眼那漢子,戴著一整張麵具也不怕憋悶,高壯的身上總有種讓人不敢靠近的感覺。
夥計眼睛都看直了,從錦衣生意漸大之後自家門麵的生意就不行了,這會兒這一錠銀子都已經是半月的生意了。
等穆青出了門,夥計立馬把銀子塞進了自己的衣兜裏,又換了這兩件衣服原本價錢的碎銀子出來。
穆青上了馬,一路殺到了撫江村。段老爹正樂嗬嗬的站在門口,見有人過來,更是熱情的迎了過去。穆青下了馬,劉二就過來把馬牽走了。
她扭頭看見那漢子還在馬上坐著,立馬吼了一句:“杵馬上幹什麼?下來啊!”
漢子沉默片刻,還是下了馬。劉二又過來把馬牽走,還細心的喂了草料。
段老爹是個會看人的,當年在宮裏也是個人精,穆青跟這漢子身上都帶著點兒殺戮的血腥味,這種人要麼是殺手要麼就是常年在戰場是廝殺的,而那兩匹馬都是腳程快體格大的戎馬……
他一麵笑嗬嗬的跟穆青客套,一麵又好奇的盯著那漢子瞧,總覺得,這漢子好笑有些眼熟。
轉個身段老爹立馬就把劉二又叫了過來,湊到他的耳邊讓他去把段小荷給叫出來。
之前說不過來的段小荷還是屁顛顛的又跑了過來,這會兒聽見劉二喊才出來。這邊的穆青已經喊著那漢子要進山林了,漢子杵在原地,臉上帶著麵具看不出點兒什麼情緒,可那雙眼睛卻直勾勾的望著段家的大門。
劉二哪兒有段老爹那個眼力,段老爹沒明說,他也就老實的傳話了。段小荷不明所以的出來,喊著段老爹。
“爹,你叫我?”
那漢子身子猛地一震,轉身抬腳就跟著穆青進了山林。段小荷走到段老爹身邊,問他有什麼事兒。
段老爹指了指剛才進去那兩個人,說那倆是從戰場上回來的人,讓她一會兒再去問問劉三的下落。
段小荷垂著腦袋,悶聲說算了。段老爹哼了一下,“不想問你還來這兒幹什麼!不死心的是你,問不出口的也是你,當初你自己跑去邊關找人的那份骨氣到哪裏去了?”
她依舊是低著頭,悶聲不吭。段老爹長歎一聲,氣得拂袖離去。
她獨自在那站了一會兒,心裏琢磨了又琢磨,猶豫了又猶豫,最後還是進了山林裏。
穆青也是個女兒家,也有少女的情懷,瞧著這滿山頭的桃花,心裏是喜歡的不得了。看了一眼身邊的漢子,穆青仰著嬌俏的笑臉,“這地方果真有意思。三哥,剛才咱們過來的時候你可瞧見山腳下頭那一排房子了,那房子樣子也好看,一會兒咱們在這吃了飯今晚就在這住一夜,聽說這邊的飯菜也是一絕,跟清河縣裏的玉食酒樓是一家,咱們可不能錯過了。”
漢子神情有些恍惚,腦子裏全是剛才走出門的那道影子。春風吹落桃花瓣,漢子托起手掌,寬厚的手掌接住了兩片細小的桃花瓣。他手掌上有道長長的刀疤,顯得有些掙紮。再看那桃花瓣,又覺得這畫麵並未剛才的那般唯美,倒是顯得有些猙獰可怖了。
“三哥,發什麼呆?”
漢子扔了手裏的桃花,淡淡的移開了目光。穆青習以為常,又在旁邊賞著景色,自顧自的說著話。
“我去方便。”
漢子轉身,朝著林子深處就進去了。穆青叫他快一些,別到時候找不到人。
他進了深林,卻又折回了入口的地方,隱藏在某個角落,目光不移的看著還在那邊低著頭的小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