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禍厄年(1 / 3)

1998年,全國發生特大洪澇災害,江西省更是大水淹城。這一年,藺十誡16歲,也是這一年,他才明白,命運就是一坨屎。

連續一個月的小雨,村裏人都不覺得奇怪。畢竟太久沒下雨了,莊稼枯死了許多,壓水井和田井都快見底了,很多農民都巴不得老天爺下個痛快哩。

下雨的一個月,獨眼老鬼的訓練更加嚴苛,似乎預料了一些很不好的事情,在訓練時也時常對藺十誡大發脾氣。

三年下來,藺十誡每天隻睡五個小時,種田、養豬、砍柴和照顧爺爺,除去這些,還有獨眼老鬼的嚴厲訓練,那可是真的拿鞭子抽、棍棒掄、藥材泡,每天都把藺十誡折磨地半死。

最開始的十天後,藺十誡提出要放棄,結果獨眼老鬼二話不說打斷了藺十誡三根肋骨,四肢脫臼,還真應了獨眼老鬼之前說的話。藺十誡哀嚎求饒獨眼老鬼才把他的四肢骨骼接回去,用了偏方給他肋骨複位治療。

當晚回家後藺十誡還想去報警,但是村裏隻有村支書家才有電話啊,半夜佝僂著身子艱難地向村支書家裏走去。結果獨眼老鬼半夜就蹲在村支書家門口等著藺十誡,半夜月光下陰笑著,灰白色的右眼在月光下比鬼眼還要滲人。藺十誡徹底放棄了反抗,跪地發毒誓再也不敢這麼做。

三年下來,16歲的藺十誡比村裏同齡人都要高大,182厘米的個子,結實的肌肉,每一條線紋都清晰明了,看起來稍顯瘦弱,卻能夠把力量完全釋放出來,還有白皙的皮膚,實在很難想象這是一個農村裏被折磨出來的少年。按理說,農村娃的皮膚都是黝黑的,不是天生如此,而是要辛苦地幹農活,比不得城市裏的富貴人家。藺十誡是個怪胎,不過是被獨眼老鬼逼出來的怪胎,天天拿不知名的草藥讓藺十誡泡上一兩個小時,水溫一直維持著夠高的溫度,剛好不會燙傷藺十誡,三年下來,藺十誡的皮膚白地不像樣,連太陽都很難把他曬黑。

除了練武,獨眼老鬼還教藺十誡唱曲兒、學文和吹笛,現在能夠寫地一手端正的毛筆正楷和鋼筆行書,每天中午都在山裏邊吹著悠揚的笛聲,傍晚就站在屋頂唱著昆曲兒。

日複一日,即使是在酷寒的冬季或者是熾熱的夏季,不管刮風下雨還是下冰雹,每天都如此堅持著。冬天下河去撈魚,必須達到數量,不然就算淹死獨眼老鬼都不會下水救他,一切靠自己。每天還要去山裏邊打獵,不知受過多少傷害,差點就死在山豹的嘴裏,至今背部依舊有三條長長的傷疤,身上更是有大大小小不同的傷痕。

想要成為一個真正的男人,就得拿命去拚,用傷疤和疼痛塑造一個理想中的自己。

可他在村裏人和奶奶眼裏,就是個沒出息的土狗兒!這個年代,不上學有什麼出息,要不就在家種田養豬,要不就去打工流浪,人窮誌氣短。

獨眼老鬼一腳踏在藺十誡的胸口上,嘲諷道:“還是太慢了,力道不集中,準度計算偏差太大,學得什麼玩意兒?”

藺十誡躺在地上大口喘息著,口鼻都留著鮮血,雙臂顫抖不已,連抬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虛弱說道:“小爺爺,這弓是什麼材料做的?三年了,還是不能像你那樣拉滿月,你是不是教錯了。”

“滾犢子!”獨眼老鬼一腿把高大的藺十誡踹出兩米開外,疼的藺十誡嗷嗷叫。

藺十誡仰躺在泥濘地上,張口吞著雨水,身上青一塊紫一塊的,不知道被打了多少次了。之所以那麼奮力每天都和獨眼老鬼過招,就是因為獨眼老鬼定了個規矩:要是藺十誡能夠碰到獨眼老鬼的右眼,那麼就終止這種折磨訓練,還能送他去上高中,可以就近照顧妹妹夏玨,不然就練到死吧!

三年下來,每天都被打地半死,還有各種訓練學習,還要種田,藺十誡的體力精神都已經疲憊到了極點,躺下就能夠睡覺,有一次仰泳的時候就睡著了,差點嗆死在河裏。

藺十誡躺在黃泥裏嘀咕道:“雨都下了一個月了,莊稼都死了不少,老天爺這是怎麼了?”

獨眼老鬼雙手負在身後,仰頭望著灰暗的天空,任由雨水淋濕他的衣衫。說來也奇怪,獨眼老鬼的布鞋隻有鞋底有黃泥,身上幹淨地很,連細微的泥點都沒有,與藺十誡形成鮮明的對比,藺十誡身上全是黃泥,發絲上都沾染著,黏結成麵條狀。

夜裏,藺十誡睡得很死,一天的疲憊正在靠睡眠休息驅散,身體素質的確好了不少。家裏窮,一個月也隻能吃上兩頓鴨子肉,其餘都是幹菜或者是番薯,農村人要是長到藺十誡這種身材,實在匪夷所思。

“轟隆!”

如黑絨般的夜空被天雷撕裂,整個世界都亮如白晝,雨水像是瀑布般傾瀉下來,水壩的泄洪係統已經開啟,但是還是難以阻止洪流的衝擊湧入。

不知道是誰的求救聲,把夜裏的人都喊醒,連睡得很死的藺十誡都被嚇醒了,剛準備下床,發現水都已經漫上了床沿,藺十誡都不知道自己睡的那麼死,在冰涼的水中睡了那麼久都沒有警覺清醒。一下床,顧不著找鞋,趕緊開門去隔壁看看爺爺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