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環繞,碧水微波蕩漾,隻是秋風蕭瑟,暮靄肅殺。
寨中因為戒嚴,早已沒有人出寨,麵對玄鄔的攻勢,青羽寨全麵皆兵,可還是不容樂觀,雖然暫時抵擋住了幾輪攻勢,但還是節節敗退,再這樣下去,青羽寨早晚要被攻破。
可越是在這種情況下,就越是人心難聚,事關個人生死,在自己的土地上,卻要高掛免戰牌。青羽寨內部出現分歧,是戰是和,爭論不休。
此時的書臣看著遠處的青山,秀麗峻拔;眼前的流水,碧綠透徹。難道大好的河山就這麼拱手讓人,自古功成名將,誰無爭霸之心?書臣不免得歎了口氣。
“玄鄔不會放過我們的,就算是議和,到頭來還是免不了滅亡的結果。”主戰的一方說道。
“故人有雲,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暫時的議和,隻要爭取時間,等我們壯大了,我們還是會收複河山的。”議和一方說道。
“此中曲折,是非論斷,皆由寨主定奪,至於是戰是和,事關青羽寨的存亡,我輩將士絕不掛免戰牌。”
“會咬人的獅子並不可怕,怕的是會隱忍的狼,我們已經失勢,先天不足,勉強一戰,後果不堪設想。”
“不要說了。”蕭天魃彧聽著雙方的爭論說道,身為青羽寨的寨主,在是戰是和的論斷上也是不好選擇的,“男兒有誌四方,奈何七尺血肉之軀,生死都可拋之不屑,可為何就難展心胸抱負?”
“寨主三思。”議和方說道。
“這是我們的領土,我們不掛免戰牌。”
青羽寨正式展開了反擊戰,沒有大規模的場麵,但也有屍橫遍野,血流漂櫓。
青羽寨在人數上遠少於早已準備好的玄鄔,但視死如歸的氣勢,依然在戰場上取得了不少的優勢。
而那些議和的人,也是在無奈之後,選擇參戰,或許死於戰場是他們的歸宿不假,隻是生時作為謀臣,害怕的不是死亡,畢生追求的所求不多,無外乎獻出的計策能夠被采用,而自己能夠被賞識而已。
玄鄔大軍敗退了。
青羽寨也是損失了將近一半的兵力,僅剩兩百來人。打掃戰場的時候,許多將士哭了,不是為那些久經沙場的將士,而是那些手無縛雞之力的謀士。
有的深中三十多刀,卻依然僅僅的抱著敵軍將士,至死都沒有放開。
有的雙腿被砍斷,一隻手早已沒了,另一隻手還抱著敵軍的頭顱。
有的被長矛釘穿在地上,眼睛死死地盯著前方,不肯瞑目。
還有的咬著敵軍戰士的喉嚨,背後滿了箭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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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罐不離井口破,大將難免陣前亡。
玄鄔敗退給青羽寨帶來的不是歡呼,更多的是深深地震撼。誰也沒有想到,那些文人會有如此的傲骨?
站在十字鐵板橋上的蕭天魃彧仿佛一下子老了許多,看著橋下亂葬溝的士兵,“生時不能讓你們功成名就,死時也是暴屍荒野,是我對不起你們,請受我蕭天魃彧一拜。”說完深深地彎下身子。看著蕭天魃彧如此,身後的士兵也是深深地彎下身子。
書臣也是站在十字鐵板橋上看著亂葬溝的士兵,那是一張張青澀的臉龐,有的正值青春年少,有的已是人父,還有的竟然是發髻斑白的老人。人生三苦,莫過於老來喪子,中年喪夫,少年喪父。
戰爭帶來的究竟是什麼?人怨糾纏何時了斷?
書臣不知道,就是蕭天魃彧也不知道,或許沒有人能夠給他回答,再或者那些死去的將士可以明白,那就是不死不休。
這些事那些死去將士的遺物,也沒什麼重要的,在他們衣服裏發現最多的就是遺書,其中在一個青年的身上找到了一個圓球。
蕭天魃彧接過那些遺書,看著圓球,“這是佛陀舍利,從哪裏來的就交還給他的家人吧。”說完拿著那些遺書拆開,雙手不住地顫抖,聲音也哽塞了。隻見遺書上寫道:
“我也沒想過,有一天我會這樣死去,在此之前我以為我會老死,或者被病痛折磨又或者是頤養天年,可是誰又知道呢?我不能決定的出生,在我活著的時候我並不遺憾,至少我可以選擇我該如何死去。”一張早已沾滿鮮血的遺書上寫道。
“作為戰士,死有重於泰山也有輕於鴻毛,而我的選擇,那就是,我們的土地上,我們絕不掛免戰牌。”短短的幾句話,就是一個士兵的一生。
“其實我好怕,真的好怕。”一張一句話的遺書。
“知遇之恩必將生死相報,文人也有傲骨,並不懦弱,江山如畫,投筆亦可從戎。”是一張謀士的遺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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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書臣震撼的不是那些遺書的內容,而是那顆佛陀舍利,這還不算什麼,真正讓他震撼的是,在亂葬溝,他看見了一個人,一個戴著黑環罩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