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漏大師縱橫一生,給江湖帶來了多少的榮譽,一生被名利所累,為整個江湖擔憂,為世人開眼,為正義證道。
平生不喜殺戮,如今卻布下這驚天殺局,實乃心魔所困,實乃現狀所逼,實乃武林一大憾事。
無漏大師的修為造化,早已深不可測,可惜,魔心深種,又何嚐不是個可憐之人?
為有所得而付出,為無所得而努力,他的願望和憧憬是源自於內心,他的大義和高尚卻是用錯了地方,武力永遠不是解決問題的最好辦法,卻是最實在最快捷最便利最有效的,也許,無漏大師看重的就是這一點。
“還有沒有一個地方,能夠埋下這無盡的屍骸;還有沒有一個地方,能再容下我身?”
無漏大師向天問道。
自古天難滅地難葬,連自己最後的棲息地都找不見,天地之大,何處才是容身之地?
才書臣在一旁靜靜地看著他,那張鬼麵具下麵的臉,此時該是怎樣的一種落寞,那扭曲的心靈底下又有幾人能懂那飽經歲月的摧殘,心誌的彌堅,若不是一個信念,若不是懷有一種悲憤,他又怎會留戀這人世間?
沒有無緣無故的恨,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之所以會感到失望,是因為他還愛著這江湖,若是不愛,又何須去理會江湖的恩怨情仇,又何須要將所有的武林敗類乃至負心之人趕盡殺絕?隻是因為愛,而且愛的深沉。
“你們走吧。閑聽落花流水音,參得人生一味引,往後,這紛紛擾擾世間,已與我無緣,且看且活且珍惜。”良久,無漏大師對著才書臣說道。
此時,天地變色,原本暗淡無光,充滿血色的天空也是變得清澈晴朗,那壓抑在人們心中的沉重感也是逐漸地消失,所有最壞的打算現在也出現了奇跡,不是不可以改變,而是你是否有一顆想要改變的心。
人潮退去,血紅的雙眼恢複正常。
沒有劫後的歡喜,卻增添了更多的悲憤,“誰殺了我兄弟?”
一聲怒吼響徹雲霄。
同一時間,一個男子丟掉手中的長劍,一把抱住一道弱小的身影,哭道:“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我們說好一起走,一起相約到老,一起生生世世永不分離,可為什麼,為什麼你會死在我的劍下?”
一個白發蒼蒼額老人看著躺在地上的屍體,嘴角蠕動,老淚縱橫。
世間最苦的莫過於白發人送黑發人,這樣的沉痛,一次也招架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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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間慘狀多不勝數,能說出來的又有幾個?眼睛看到的隻是部分,更多的是增添了心裏的陰影麵積。
如果能重來,當初的選擇還會不會有所改變?
一萬人,僅存不到兩百人,在這場浩劫中,留下無盡的傷痛。
天星辰月的結束,僅僅像是在一場夢幻之中,有的人活著,有的人莫名其妙的死亡,隻有少數的人切身感受到哪種殘酷,要是記憶可以消退,時光可以逆流,一開始他們也不會隻顧著自己,現在已是追悔莫及,可是人總要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善惡有終,終將加身,誰也逃脫不了。
天星辰月如泡沫般炸裂開來,無盡的陽光瞬間迎麵撲來,陽光如此正好,微風輕撫不燥,活著真好。
才書臣一手扶著水連風一手拉起噬鐵琛,這得來不易的生存,被人不知道其中凶險,他不能不知,其實在於無漏大師的對話中,也是在賭,拿自己的性命在賭,若無漏大師仍然執迷不悟,甚至失去理智,大殺四方,恐怕沒有人能夠抵擋的住,那又豈會是一個慘字能夠形容的?
無漏大師的離去,並不代表天階爭霸的結束,天星辰月之外的世界,依然有著無數雙期待的眼神,有對親人的渴望,還有對愛人的眷戀,還有多孩童的祈盼。
人間自有真情在,所有的黑暗都隻是短暫的失明,並不意味著這個世界就是如此,有人的地方,形形色色的人都會有,但都是一顆肉做的心,可能會因為自身的一己私利損害了某個人的利益,也可能因為名利而破壞某些家庭,同樣也可能因為某個人、某個整體、而付出自己的生命,不是為了自己,也不是因為道義,而是因為心中的熱愛。
對於才書臣三人能夠活著走出天星辰月,未決和名流也不覺得奇怪,才書臣的表現越來越像是當年的才人鼎,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從一入荒丘選擇繞道而行,能夠避開最亂之地,在那種處境之下,還能夠保持一顆冷靜的心,想到保存自己的實力,已屬難得,若隻是一個人的武功令他走到這一步,也沒什麼好說的,可是在亂世荒丘竟然還可以帶領三人成功突圍,著實讓人驚歎,雖然不知在天星辰月之中發生了什麼,但是一萬人去不到兩百人回,這還不足以說明他的不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