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望著水嬌柔離去的方向,心中空空蕩蕩,總好似缺少了點什麼,不由湧起惆悵的感覺,佳人已去,不知何時才能再見上一麵。
寒越呆坐不語,表情失魂落魄,仍未從水嬌柔給他的震撼中恢複過來,邊若虛則負手而立,陪著北冥默默站立,短發根根直立,自有一股豪雄剛猛的氣魄。
不知過了多久。
寒萍玉嬌吟一聲,伸展著慵懶的腰肢,從酣睡中醒轉過來,揉著朦朧的睡眼,咕噥道:“那討厭的女人還沒有走嗎?”
北冥與邊若虛相視一眼,皆都啼笑皆非。
此時東方泛起魚肚白,朝陽掙破地平線冉冉上升,街道兩旁的店鋪紛紛打開房門開始新一天的營生,行人也逐漸多了起來,紛紛攘攘的喧鬧充斥在荒城的每一個角落。
這一切讓北冥平淡的心境不自覺沾染了一絲凡塵,但又是那樣的真實,此刻才感到生活離自己是如此之近。
突然一聲驚呼在耳旁響起。
寒萍玉拍著腦門,懊惱地嚷道:“壞了,今天是半年一次的選拔之日,怎可以遲到?”
寒越亦急急跳起來,來不及向北冥和邊若虛行禮告退,隨著寒萍玉一起旋風般衝出酒樓,化成兩道遁光,向鐵血府的山門急匆匆去了。
北冥大感愕然,未來得及發問,邊若虛笑道:“今天是我鐵血府選拔核心弟子的大日子,每一個外門弟子都有資格參加,北兄弟是否願意隨我前去一觀?”
北冥正想找點事來衝散心中的離愁,答道:“這麼熱鬧的集會怎能錯過,不過就怕有人會認出我的底細。”
邊若虛哈哈笑道:“昨日你大戰荒霸,擊退隆成科,再加上你夜會天妖,想不被人注意都難!走吧,我已經想到了一個解決的辦法。”
兩人沿著通往鐵血府的山道拾級而上,不緊不慢猶若閑庭信步。
行至半山腰,北冥極目眺望,鐵血府所坐落的天斷山與天宮禪院的臥龍山完全不同,毫無修道聖地應有的飄逸祥和,反而處處透露出一股險奇猙獰的味兒。
山道兩旁古樹蒼勁,崖壁陡峭,深穀猿鳴鶴唳;山頂孤峰參天,雲海湧動,山風狼奔虎嘯,身在其中,使人不由湧生出一種草木皆兵的感覺。
北冥前次上下山,不是深夜就是黃昏,唯有此次豔陽高照,得以窺見到鐵血府山門的全貌,不禁目注前方邊若虛淵渟嶽峙的寬厚背影,暗忖道,也許隻有這樣的環境才能養育出他這樣的鐵血豪漢。
不知不覺,兩人之間的距離拉開了一大截,快要行到山頂時,邊若虛突然停住腳步,轉身回望,:“隻看北兄弟悠然自樂,一副遊山玩水的姿態,不知底細的人還以為是一代風流騷客。”
北冥摸著頷下的髭須,苦笑道:“邊大哥莫要來挖苦我,咱這副尊容連騷客的邊都夠不著。”跟著語氣一轉,嬉笑道:“不過要說吟詩作對,咱要比他們強多了。最是一年春好處,絕勝煙柳滿荒城。哈,多工整,多應景!”
邊若虛仔細瞧了他好一會,訝然道:“少有見你洋洋自得,看來愛情果真是治療創傷的一劑良藥。”
北冥失笑道:“心情好都不行嗎?我可不像某個人整天將一根爛鞭子當寶似的揣在懷裏,沒事就偷偷拿出來嗅上兩口,賊笑兩聲。”
邊若虛伸手抓著他的衣襟,警告道:“什麼爛鞭子,更不是偷偷摸摸,老子愛女人天經地義,哪像你毛都沒長齊,就學人家談情說愛,小心天妖擰下你的腦袋當球踢。”
北冥針鋒相對道:“我也不是洋洋自得,難道隻許你愛女人,我卻要去喜歡男人嗎?”說著,拿出水嬌柔送他的玉佩放到鼻子底下狠狠嗅了兩記。
兩人互瞪了一眼,倏地分了開來,捧腹大笑,同時心中洋溢著溫馨的感覺,以往他們各自的生活,不是與人殺伐爭鬥,就是拚命修煉來提高修為境界,很少能享受到這種人與人之間真摯之極的感情,不由感到分外難能可貴,可惜少了蒙遜,要是他在就更完美了。
邊若虛已笑得喘不過氣來,指著北冥道:“很難想象你和你的冷麵師兄是如何在鬼幽門一起生活了十多年,真想看看他被你調笑時是一副什麼樣子。”
北冥長歎一聲,似乎滿含解不開的憂愁,淡淡道:“他喜歡一個名叫妙庵仙子的女子,這件事他隻告訴了我,我還依然記得他讓我去求師傅向女方的長輩提親時的情景,是那樣的急切。”
說到這裏,北冥臉上現出極痛苦的神色,道:“你能想象得到一個平時孤傲冷峻的男人會怎樣低聲下氣央求一個比他小上十多歲的師弟嗎?可惜未等我來得及向師傅他老人家提起,他們便……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