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緊張得口幹舌燥。
四周粗重的呼吸和霍霍的心跳聲清晰無誤地傳入北冥耳中,可他心中卻一片空明,極力運轉鬼睛瞳,將骨鏈軌跡變化的諸般細微之處瞧得一一了然於胸,然後輕輕合上雙目,在一丈方圓的空間緩步慢行。
公羊赫已對北冥層出不窮的奇功異法深感戒懼,見他腳踩奇步,心知他又是在布置什麼鬼陣法,臉上不由浮現出一絲譏諷的笑意,暗道:“我豈會愚蠢至此,再上你的當!”當下心中打定主意,不理對方有何陰謀詭計,隻要自己不貿然進取,定能將這可惡的小子耗死在當場。
骨鏈帶起的勁氣狂呼厲嘯,罩外的人雖然聽不到,但仍感到一股窒息的壓力迫體而來,當距離北冥不足一丈時,公羊赫收胸縮腹,驀地又是一聲大喝,上揚的雙手十指大張,又運力下壓,八條骨鏈頓時化成八道精芒,宛若老樹盤根一般戳進虛空。
四周登時響起一陣低不可聞的猿啼,接著鶴鳴、熊哮、狼嚎,瞬間放大成萬獸奔騰的轟鳴聲,光幕漣漪陣陣,似不能承受地發出劇烈的抖動。
這一擊是他在十絕森林三年生死曆練所得的精華所在,原本想用來在九年後四大聖地的比試中擊敗所有對手,一舉奪得進入秘境曆練的名額,沒想到卻先用在了北冥的身上,所以他有絕對的信心擊殺對手。
此時,北冥剛好邁出最後一步。
“鏘!”
萬相金槍從袖口內探出槍鋒。
就在這一刻,所有的光明全往萬相金槍的鋒尖湧去。
幕罩內忽明忽暗,槍身金芒大盛,愈演愈烈。
公羊赫露出錯愕的神色,若換了自己處在這樣的境地,除了閃避之外,隻有竭力硬抗一途,看對方樣子,顯然是在蓄力出擊。
不自量力!
公羊赫揮掌橫切,兩條骨鏈頓時齊根而斷,一根僵硬筆直地向北冥當胸刺來,另一根則宛若靈蛇,閃電般鑽入虛空。
北冥這才終於有所動作,身體虛化,驀然一分為九,兔起鶻落縱向四麵八方,或挑,或砸,或刺,動作雖不同,但全部一氣嗬成,森寒的極陰真元瞬間形成一道道激流,龍吟虎嘯聲中四處激射,交織成一張鋪天蓋地能量網,甫一接觸,就將當胸直飛過來的骨鏈切割成數十段,跟著又絲毫不停地向公羊赫包裹過去。
光幕外驚呼四起,其中夾雜著寒山侯氣急敗壞的咆哮:“你若殺了他,老子都救不了你!”
“噗!”
公羊赫仰天噴出一口鮮血,極陰網首先割破他布在身外的氣罩。
北冥大喝道:“義父請恕孩兒抗命之罪”一撩槍鋒,人槍合一,帶著尖端的一點金芒後發先至地點向公羊赫刀疤密布的眉心。
槍身與篩網上的極陰能量摩擦,綻出吱吱的電弧,聲勢驚人之極。
公羊赫好像網中的魚兒,左掙右突,猙獰的麵容上卻不見絲毫慌亂之色。
北冥心中頓生不妥的感覺。
至陽真元噴吐,槍鋒火光迸現,萬相金槍化成一道白芒,全速進擊。
公羊赫突然大笑道:“你中計了!”
話音剛落,先前那條消失的骨鏈從虛空探出頭,閃電般卷中槍身,向一側急拉,同一時間,北冥下方那數十截斷骨瞬間又拚接在一起,倏地彈射向他的小腹。
形勢逆轉,四周的驚呼聲戛然而止。
北冥早算計到了會有此變化,卻沒料到那條被自己毀去的骨鏈,不過他經過這一年多的生死搏殺,早已不是當年那個初出茅廬的少年,一個旋身,抽回萬相金槍,向後急退,同時左手拇指上翹,運力下按。
“蓬!”
北冥如遭雷擊,慘嘶一聲,向後拋飛,可身體尚未落地,隻覺腰間一緊,公羊赫那得意的大笑傳入耳中道:“蒙大,在我看來,你才是徹頭徹尾的蠢蛋,竟敢向本人言說攻敵之道,真是可笑之極!”
一股無法抗拒的力量將他甩向半空,接著耳旁狂風厲嘯,六條骨鏈不分先後地同時貫入他的胸口。
“哢嚓!”
骨鏈再一抖,整個人登時四分五裂。
施法人既死,陣基失效,欺天幻影陣也跟著消散,天地重歸清明,但在天邊血色殘陽的映照下,眾人眼前一片嫣紅,全場盡是死一般的寧靜。
連雄霸荒漠,不知見過多少大場麵的“霸帥”寒山侯都給這慘烈的變化給驚呆了。
寒越和邊若虛兩人,雖與北冥相識的時間不長,但卻一見如故,前者垂首抽噎,後者則雙拳緊握,虎目通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