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難得的早晨,既沒有下雪,也沒有刮風,東邊的太陽也露出了笑臉。對於雪原上的人來說,這真是一個好日子。鮮卑人早早地爬了起來,開始為他們的馬、牛、羊喂草,靜靜地小河畔,嫋嫋炊煙冉冉升起,連接著碧藍的天空,天地間一片祥和。
一位滿臉皺紋的鮮卑老頭靜靜地坐在牛車之上,手撫著狼頭琴,吟唱著蒼涼地曲子,兩名七、八歲的鮮卑小孩站在雪地裏,正聽得入神。不遠處,一名鮮卑姑娘正在擠馬奶,以維持一天的用度,看著純白的馬奶一股股地噴進陶罐裏,望著不遠處跨立在馬上的鮮卑男人們,油光發亮地臉上露出了一絲絲的不安。
空曠的雪地上,眾多的鮮卑小孩子一次次從馬背上摔下來,卻又一次次地爬起來,稚嫩地臉上盡是倔強,他們是鮮卑人未來的希望,老人們那滿是滄桑的臉上,此刻卻是無盡的憂鬱。
就在那條小河邊上,所有的鮮卑成年男子,也就是所有能拿起馬刀撕殺的鮮卑男子,大約隻有八千多人,靜靜地佇立在馬背之上。太陽雖然出來了,然而卻不足於化開那冰凍的小河。
“拓槐虎,趁著漢人沒來,我們還是快點撤走吧。”
“撤走?你以為漢人會讓我們撤走嗎?他們馬上就會來了,容不得我們撤走。”
“我們把那些漢人俘虜和他們的財物還給他們,頂多再賠償他們一些財物。”
“哼,你想得倒是不錯,可是那些漢人不會答應,他們這回是想滅絕我們拓槐部落。”
拓槐度何嚐不知道他們已經麵臨絕境,自從昨晚那幾百個鮮卑騎兵逃了回來,他就知道拓槐部落完了。部落裏能夠戰鬥的男子差不多都被殺光了,就剩下這八千多人,經得起那些漢人的衝殺嗎?
“父親的八千精銳都被漢人殺了,就你這八千人,是漢人的對手嗎?”
“縱然戰死,也不向漢人投降。”
拓槐虎咬牙切齒地說道。他當然知道他哥哥的意思,鮮卑人在碰到強大的對手時,往往也會投降,獻上自己的牛羊和女人,那些強大的部落就會放過他們。可是這些漢人呢?
“來了!那些漢人來了!”
轟隆隆地馬蹄聲從遠處急促地傳來,衝天的殺機正在雪原上無盡地漫延開來,拓槐度的臉色頃刻間變的刹白。拓槐虎抬頭往西望去,隻見遠處雪原的盡頭,那蒼茫地地平線上,悠然出現一道淡淡地黑線。
“鮮卑族的男兒們,為了你們的女人和牛羊,跟漢人拚了。”
“呀喲依……”
那些鮮卑男人狼一般的嚎叫起來,猛地從腰間抽出了馬刀,那馬刀出鞘的聲音刹那間響成一片,激起了鮮卑男人的殺氣。他們高高地舉起手中的馬刀,形成了一片閃亮的刀林。
……
“呼嚕嚕……”
楊林輕輕地一拉馬韁繩,身下戰馬放慢了速度,手中的長槍往旁邊一指,綿綿不息地戰馬響鼻聲中,一萬多鐵騎在楊林的身後緩緩展開,明亮的盔甲在陽光下閃閃發亮,散發出令人窒息地冷冽,一萬多柄鋒利地馬刀、長槍迎著東升的朝陽,反射出耀眼地寒芒,迷亂了湛藍地天空。
“兄弟們,決戰的時刻到了,滅掉鮮卑!”
“滅掉鮮卑!”
“滅掉鮮卑!”
炸雷般的吼叫聲震動著整個大漠,胯下戰馬劇烈地甩了甩頭噴了個響鼻,一萬多支刀、槍高高舉起,形成的驚天氣勢猶如泰山壓頂。這一刻是決定生死存亡的一刻,每個人的心裏都十分清楚,
“殺啊……”
楊林的騎士們發出一聲長長的嘶吼,縱馬狂湧而出,楊林的騎士們擁有必勝的信心,他們絕對不是在騎兵麵前發抖的漢人,從這一刻起,他們將用自己的馬刀來告訴鮮卑人,什麼才是真正的漢人騎兵!
“呀喲依……
鮮卑人也嚎叫著,那狼一樣的吼聲在大漠裏回蕩,大地也為之歎息,身後就是他們的部落,那可是他們最後的希望。那熟悉的狼頭琴聲猛然響起,蒼涼的嗓音泣血而出,似乎為鮮卑人唱起了末日的挽歌。
奔跑的漢人騎兵卷起地上的積雪,形成一團團的雪霧。大地也開始顫抖,連空中的雲層也跟著抖動起來,顫顫巍巍地四下散去,那奔跑中的馬蹄猶如鼓錘,重重地敲在大漠上,就象是敲響了進攻的戰鼓。
兩邊騎馬的勇士就象兩群輸紅了眼的賭徒,加速,不斷地加速,誰也不想讓開,誰也不能讓開,不讓開是死,讓開了更是死,要想在滾滾的洪流中轉身而逃,轉眼間就會被洪流吞噬。
“轟隆隆……”
兩股洪流不可避免地狠狠撞在了一起,漫天的殺氣隨著那狂烈的嘶吼在雪原上無盡的蔓延。就在這一刻,時間突然緩慢了下來,身下狂暴的戰馬在急促地喘息,錚亮的馬刀將對方的人影印入其中,鋒利的長槍在敵人的心髒跳動。
“轟……”
洪流在空中重重的破碎開來,人馬拋飛,雪刃入骨,漫天鮮血在空中構成一道鮮紅彩霞,璀璨而又奪目,鮮卑鐵騎遭遇了他們有史以來最為強硬地對手,麵前的這些漢人再也不像從前的那樣溫文而雅,每個漢人的眼中都充滿這一股狂熱,他們赤紅的雙眼中此時變得比惡狼還要凶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