豬加夫塔和他的兩個兒子接到潘鳳的命令,臉上一點表情也沒有。等那傳傳令兵走了,小兒子格力立即生氣說道:“我就知道,他們肯定會讓我們衝鋒陷陣,而他們在旁邊撿現成的。”
大兒子古魯左右看了看,無奈地搖了搖頭:“現在說什麼也沒有用,兩邊都是漢人軍隊,他們已經下馬休息,等著看我們衝鋒呢。要是我們後退,他們真會殺了我們。”
“什麼也不要說了,幸虧隻有一千多鮮卑人,我們一萬多人,諒他們也跑不了。”豬加夫塔擺了擺手,製止了他們兄弟倆的牢騷:“立即傳令下去,前麵隻有一千多鮮卑人,殺死一個鮮卑人,獎賞一百斤糧食。”
由於經常跟高句麗人、鮮卑人的打仗,普通扶餘人也有些戰鬥經驗。男丁們聽說隻有一千多鮮卑人,而且殺一個鮮卑人還有一百斤糧食,扶餘人的情緒立即高漲,就如等待出去打獵一樣的興奮。
沒用多長時間,在前麵的地平線上,就出現了鮮卑人的身影。馬蹄揚起滾滾煙塵,遮住了半邊天際。此時太陽剛剛出來不久,明亮的陽光下,無數把彎刀閃閃發光,刺痛了扶餘人的眼睛。
“父親大人,究竟有多少鮮卑人?”望著那漫天的灰塵,古魯不由得有些恐懼。
“隻有一千多人。”夫塔畢竟老練多了,一眼就看出鮮卑人並不多,隻是灰塵嚇人而已。他回過頭來,冷冷地命令道:“格力,你帶四千人打頭陣,古魯,你帶四千人第二批衝鋒,我帶四千人最後壓陣。”
“遵命!”古魯和格力齊聲回答,立即集合自己的人馬去了。
格力猛地跳上馬,手中的長刀朝前一指,大聲喊道:“扶餘國的勇士們,前麵就是該死的鮮卑人,殺啊……”
“殺啊……”四千多扶餘人跳上戰馬,高聲嚎叫著,揮舞著手中的長刀,四千多柄鋒利地彎刀迎著朝陽,反射出耀眼地寒芒,無盡地殺機正在草原上無盡地漫延開來,朝著迎麵而來的鮮卑人猛撲過去。
炸雷般的馬蹄聲震動著整個地麵,扶餘人的心髒也隨之震動,四千多匹戰馬形成的驚天氣勢不亞於泰山壓頂。雙方都是越跑越快,距離也越拉越近。然而那些鮮卑人並沒有被嚇倒,他們已經習慣於戰勝扶餘人,因為他們在與扶餘人的對陣,還從來沒有戰敗的記錄。
“轟隆隆……”
兩股洪流不可避免地狠狠地撞在了一起,漫天的殺氣隨著那狂亂的吼叫聲在空中彌漫,散布於草原的每一個角落,這一刻時間突然緩慢了下來,身下狂暴戰馬的喘息著,錚亮地彎刀將對方的人影印入鋒刃。
滾滾洪流頃刻間被撞得粉碎,隻看到濃密的煙塵中,摔倒的戰馬在往前滑行,撞飛的騎士在空中翻滾,無數的血柱激射而起,映紅了灰蒙蒙的天際。隻聽到士兵在痛苦的嚎叫,戰馬在悲涼的嘶鳴。
一個扶餘人的腹部被鮮卑人砍破,鮮血頃刻間染紅了扶餘人的全身,強烈的痛楚讓他不由狂嘶不已。鮮卑人的眼中陰狠之色再閃,高舉彎刀再次向他狠狠砍來,扶餘勇士眼見就要喪命於彎刀之下,卻見他猛地狂暴竄起,緊緊抱住了那個鮮卑騎士給,兩人同時滾落在地,緊接而來的狂暴戰馬碩大鐵蹄從兩人身上踐踏而過,幾聲清脆的骨裂聲傳來,兩人再沒了聲息。
……
高坡上的潘鳳、俞涉、蒯良、蒯越臉色凝重,這些鮮卑人如此強悍,遠遠超過了他們的想象。一千多人就敢強行衝殺,是他們目中無人,還是他們悍不懼死?自己所帶的郡兵幾乎都是步卒,並沒有多少騎戰的經驗,麵對強敵,能否一戰?
這些扶餘人表現出了不同以往的勇敢,倒是讓他們大吃一驚。都說扶餘人性格溫順,沒想到他們也有發怒的時候,不過他們的戰鬥力還是差了些,雖然他們占盡了人數上的優勢,但轉眼間就損失了數百人,這實在讓他們不能接受,戰鬥還在繼續,傷亡也隨著一個個的增加,大家的心裏愈發焦急,畢竟,扶餘人現在已經完全歸順了。
然而,他們也隻能眼睜睜地看著,扶餘人本來就是人海戰術,夫塔父子三人帶著三個梯隊往上衝。自己如果派人上去,隻能增加戰場上的擁擠而已,根本幫不了扶餘人。也許,隻有在這血淋淋的殺戮中,扶餘人才會越來越強悍。
不管是烏桓人、鮮卑人,還是扶餘人,凡是用騎兵打仗的部族,總是喜歡將自己的隊伍分成三部分,要麼一撥又一撥的往上衝,要麼分頭襲擊,相當於預備隊伍,作為奇襲和補充的作用,往往最後決定勝負的就是最後上陣的隊伍。
毫無疑問,這場戰鬥的最後勝利者肯定是扶餘人,可是那也是一場慘勝。隻到目前為止,潘鳳也沒有覺察到鮮卑人的陰謀,他不由得暗道,這一千多個鮮卑人,難道是一種自殺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