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皇位繼承上,漢靈帝劉宏應該還算是幸運的,他畢竟有兩個皇子活了下來。他死的時候,嫡長子劉辯十四歲,皇子劉協九歲。隻要蹇碩不拿出漢靈帝劉宏的遺詔,嫡長子劉辯繼承皇位就無可爭議。
因此,即便是劉辯當上了皇帝,自己當上了太後,可是何太後仍然極不安心。漢靈帝劉宏的母親董皇後仍然住在宮中,而且董皇後的侄子董重還是當朝驃騎將軍,是僅次於大將軍的軍職。
何皇後知道,那個蹇碩在等待時機,隻要他一舉擒殺了何進,他就會拿出漢靈帝劉宏的遺詔,名正言順地廢了少帝劉辯,重新擁立皇子協為皇帝。正因為如此,堂堂的大將軍何進一直躲在自己的軍營裏不敢露麵,甚至連漢靈帝劉宏的葬禮也沒敢參加。
“軍師大人,我說的洛陽形勢非常緊張就緣於此。”吳豐緊皺著眉頭,憂心地說道:“如今雖然是新帝繼位,何太後主政,可是掌有兵權的蹇碩手握靈帝遺詔,又與靈帝的母親董皇後交好,而且董皇後的侄子還是當朝的驃騎將軍,同樣手握兵權。隻要他們願意,隨時都有可能發動一場腥風血雨的兵變。而大將軍何進隻能躲在自己的軍營裏,根本不能給何太後以任何支持。”
而就在今天,何太後更是感到受到了侮辱。那驃騎將軍董重日益囂張,連宮內的宦官們也開始紛紛投靠。董皇後也幹預朝政,何太後剛剛加以阻止,董皇後便憤恨地罵道:“你現在氣焰囂張,是依仗你的哥哥何進!我如命令驃騎將軍董重砍下何進的人頭,隻是舉手之勞!”
何太後駭然,一時之間無言以對,隻能躲進自己的寢宮偷偷地哭泣。而圍在她身邊的,隻有張讓、趙忠、宋典等眼紅蹇碩權勢的宦官。這倒不是張讓、趙忠、宋典他們有多麼的忠義,隻是因為他們曾經幫助何太後殺害了皇子協的生母王美人,他們現在就是想投靠董皇後,董皇後也不可能接納他們,他們隻能跟著何太後這條破船一起沉浮了。
“軍師大人,你說我們現在到洛陽城中去找誰?”吳豐搖了搖頭,苦笑著說道:“何太後和董皇後,誰將是最後的勝利者?如果我們進錯了廟門,將來可就大禍臨頭了。”
董皇後就是漢靈帝劉宏的母親,由於她的兒子當了皇帝,她才被封為皇後。可是她的兒子死了,她並沒有成為太後。她原來就不喜歡何太後,現在更是仇恨何太後。
政治鬥爭說穿了就是站隊,如果你站到了勝利者一方,你就跟對了人,你就有可能飛黃騰達。如果你站到了失敗者一方,你就是求錯了廟門,肯定會遭到報複,等待你的就將是萬丈深淵。
“我在離開幽州的時候,將軍大人曾經交待過。皇長子劉辯是法定的皇位繼承人,我們將緊定不移地忠於皇長子劉辯。”張半仙並不需要選擇,楊林已經為他安排了方向。
“什麼?將軍大人遠在幽州,就已經知道了朝廷的爭鬥?”吳豐大吃一驚,他所說的這些朝廷爭鬥,都是這幾天之內剛剛發生的,而且張半仙已經在路上走了幾天,在張半仙出發的時候,這些爭鬥還沒有發生呢!
“將軍大人並不知道朝廷的爭鬥,他隻是料定圍繞著新帝繼位,朝廷會有一場爭鬥。而且他還料定,蹇碩、董重一夥很快就會滅亡。”張半仙笑了笑,故著神秘地說道:“告訴你們一個秘密,這場爭鬥沒的勝利者,不管是外戚,還是太監,都將在這場爭鬥中滅亡。”
“啊……”這一下可讓吳豐吃驚不小,如果外戚、太監都滅亡了,那天下豈不是又要大亂?“既然他們都將滅亡,那我們就在旁邊看著他們滅亡罷了,我們為什麼還要摻和進來呢?”不僅僅是吳豐糊塗,就連費鴻、梁鳴、辛評、辛毗也有些糊塗了。
“名分!我們需要一個名分!”張半仙陰陰地笑了笑,淡淡地說道:“你們已經知道,漢靈帝在臨終之前下了一道遺詔,限製了將軍大人。我們現在就是要一個名分,打破這個限製。一座大廈就要倒了,可是我們需要一個重建大廈的名分。”
……
洛陽城的夜晚非常的寂靜,連流浪的野狗也鮮有叫喚。勞累了一天的百姓們早早地睡了,就是那些達官貴人們也不敢晚上出不活動。誰也不法預料,什麼時候會突然衝出來一隊士兵,街上又是一陣腥風血雨。
大太監張讓的後院是一條幽僻的小路,白天也少人走,夜晚更加寂寞。小路上長著許多樹,蓊蓊鬱鬱的。沒有月光的晚上,這路上陰森森的,有些怕人。今晚卻很好,雖然月光也還是淡淡的。
吳豐是張讓家的常客了,這幾年來,他不知道往張讓的家裏送過多少的錢財。他甚至利用自己的特長,把其他大臣家裏的寶貝偷來送給了張讓,以至於張讓幾乎把他當成了自己的心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