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將軍,我們過去的恩怨就不說了,就說說現在吧。”張讓緊盯著何進,緩緩地說道:“如果我們再這麼繼續鬥下去,勢必兩敗俱傷,白白便宜了袁隗那個老混蛋。等他們翻過身來,最後被殺的不僅僅是我們,還有你何氏一族。”
“我也不想與你們爭鬥啊!可是你們作惡太多,搞得天怒人怨,天下的士人都仇恨你們。你們要是不離開皇宮,天下人也不會答應的。”何進搖了搖頭,麵無表情地說道。
“天下大亂,也不單是我們宦官的罪過。先帝曾經跟太後生氣,幾乎廢黜太後,我們流著淚進行解救,各人都獻出家財千萬作為禮物,使先帝緩和下來,隻是要托身於你的門下罷了。如今你竟想把我們殺死滅族,不也太過分了嗎!”張讓收起笑容,怒氣衝衝地說道。
一個叫著渠穆的太監看到張讓發火,“嗖”地一聲拔出劍來,搶前一步用力一刺,那鋒利的長劍筆直地戳進了何進的身體,洞穿而過。何進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瞪大一雙眼睛,難以置信地望著插在胸口的長劍,生命的氣息迅速地消失在茫茫黑夜。
“轟……”
何進的身軀重重地摔在地上,也狠狠地砸在每個宦官的心上。對於何進的背叛,宦官們雖然怨恨,甚至也想殺了他,可是理智告訴他們,在目前的形勢下,何進是他們的盟友,是萬萬殺不得的。
張讓借太後之名召回何進,就是因為他聽到了何進與太後的爭吵,同時也看到了達成和解的契機。剛才之所以發怒,也隻是想責備何進幾句,以發泄一下心中的怨氣,然後想辦法與何進答成和解的。
令張讓萬萬沒有沒想到的是,平常並不怎麼凶狠地渠穆,驚恐之下沒有摸清張讓的用意,脆弱的神經已無法負擔這一再的驚嚇,突然刺出一劍,不僅僅刺死了外戚大將軍何進,也刺死了所有的宦官,更是刺死了搖搖欲墜的大漢王朝。
“誰讓你殺了他?”張讓狂嚎一聲,死魚眼睛恨不得奪眶而出。他望著毫無生氣地何進,看著地上猩紅的血跡,眼睛內露出了深深的恐懼,幹瘦的臉皮劇烈地哆嗦著。突然,他指著渠穆發出了一聲歇斯底裏的瘋狂吼叫:“殺了他,給我殺了他,給我剁成肉泥。”
站在大殿內震駭不已的太監們驀然驚醒,一個個像發瘋的野獸一般蜂擁而上,刀劍齊下,頓時將驚駭過度的渠穆砍倒在地。太監們瞪著一雙絕望的眼珠子,憤怒地吼著叫著,把渠穆不但大卸八塊,還真的把他剁成了一塊塊的肉泥。嘉德殿內血肉橫飛,血腥恐怖。
空蕩蕩的大殿內回響著宦官們絕望的叫聲,就似隱入絕境的狼嚎。過了好一會,宦官們望著血腥的大殿,慢慢從極度的震駭中恢複過來。眾人一個個麵如死灰,心裏冰涼冰涼的,再也沒有了求生的。何進死了,宦官們生機盡絕。
曾經很多次,張讓計劃著把何進殺了,然而一想到後果,他理智地放棄了。可是現在,在最不合適的時刻,竟然把何進殺了,如何向大家交待?不僅僅是宮外的人饒不了他們,就是天子和太後也饒不了他們,為什麼何進突然就死了?
“關閉宮門!”張讓從絕望中驚醒過來,立即想到了絕地掙紮。不管有沒有機會,他都要作最後一搏。他猛然揮手,厲聲叫道:“關閉宮門,立即關閉南北宮門。”
負責防守官門的宦官、黃門令袁赦猛然轉身,象瘋子一樣衝了出去。
“封鎖長秋宮,把天子和太後控製在手,快……”到了這個時候,張讓異常冷靜起來。他指著中常侍段珪,特別交待道:“還有陳留王,一定要看住他,千萬不要讓他死了。”
段珪一揮手,帶著幾個太監轉身就跑。
“立即下旨,命令北軍緊守平樂觀,沒有天子聖旨,任何人不許出營,違者誅殺九族。立即下旨,命令城門校尉伍瓊立即關閉洛陽城門,沒有天子聖旨,任何人不許開門,違者誅殺九族。”
張讓身居皇宮幾十年,處理過很多突發重大事件。與那些優柔寡斷地大臣們比起來,張讓更顯得冷靜、果斷。要不是身為太監,他比何進更適合作一個指揮千軍萬馬的大將軍。
“立即下旨,詔告天下,說大將軍何進圖謀不軌,陰謀弑殺當今天子,已經伏誅,任命驃騎將軍何苗為大將軍,統領北軍、西園軍。立即下旨,命令前太尉樊陵為司隸校尉,少府許相為河南尹,維持洛陽治安。”
何苗雖然是何進的弟弟,可是他一向與太監們友好,多次為太監們說話,而且他也是何太後的哥哥,可以順利的接管北軍、西園軍。樊陵和許相更是宦官的黨羽,由他們控製洛陽,洛陽就在宦官們手裏。